“老祖宗，奴婢該死，奴婢那日燒糊涂了才會胡言語。不是大讓奴婢去掃雪的，是奴婢想討大歡心，偏要去掃的。”晚棠一到松鶴堂，便叩頭認錯。

宋芷云趁機裝作很委屈的樣子。

老侯爺原本在逗鸚哥，看到屋里這個形，便提著鸚哥走了。

老夫人沒好氣地白他一眼，神淡淡的：“起吧，天冷了，日后注意。”

“多謝老祖宗恤。”晚棠松了一口氣，起給老夫人按蹺。

宋芷云以為自己的“冤屈”被洗刷了，又像以往那樣跟老夫人聊了會兒子天，只是老夫人一直在閉目養神，偶爾才回應一句。

待宋芷云自覺無趣離開后，老夫人朝晚棠擺擺手：“去梅園吧，聽說他昨晚又沒睡好。”

晚棠恭恭敬敬退下。

老夫人看走遠，才嘆了一口氣：“真真是老眼昏花了，一直當乖巧孝順，怎得背地里如此急躁？事都過去了，又鬧這麼一出，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晚棠伺候過一段時日，是個本分規矩的丫鬟，不瞎。

再說了，哪個下人能蠢到在下雪天一直掃雪？若不是主子的授意，那丫鬟掃一會兒做做樣子便會停手，晚棠可是生生掃到高熱暈厥。

不是心疼一個丫鬟，實在是不喜宋芷云在跟前耍心機。

莊嬤嬤走過去，繼續給老夫人按腦袋：“大還年輕，等日后生了孩子，心便定了。”

老夫人未置可否：“我前日還把哥兒來說了幾句，怪他小題大做，跟玦哥兒夫婦鬧僵了關系。今日看來，是我多管閑事了，他們倆啊，是該教訓教訓，日后他該怎麼教養玦哥兒夫婦便怎麼教養，我是不會多了。”

莊嬤嬤笑道：“侯爺日后也會娶妻生子，是該先練練手。”

老夫人點點頭，想到蕭峙的親事至今還沒定下來，憂心忡忡地又嘆了口氣……

這兩日天氣晴朗，樹上的積雪化水滴落下，滴滴答答、叮叮當當的，好像奏響了一支悅耳的曲子，聽得人心愉悅。

趙福看到晚棠，笑呵呵地打量一遍：“晚棠姑娘大好了？侯爺在書房里議事呢。”

晚棠會意，駐足站在原地，把手里一包東西遞過去：“這是我一大早親手做的栗子糕，小哥嘗嘗，多謝你那日的地瓜和栗子。”

栗子糕是用干荷葉包裹的，熱氣把荷葉香氣蒸騰出來，香得人。

趙福接過去：“我就好吃，多謝晚棠姑娘了。”

書房里，站在窗邊的蕭峙無意間往外看了下，恰好看到這一幕。游廊里，趙福當著晚棠的面便迫不及待地嘗起了栗子糕。

栗子糕似乎很香甜，他囫圇吃下一塊，笑得眼角都炸開了褶花。

“侯爺，屬下暗中調查了這幾家眷在藥房采買的藥材，并未發現異常。”趙馳風把這些時日查到的結果告訴蕭峙，半晌沒聽到他出聲，便抬眸瞄了一眼。

看他盯著不遠發愣，便又循著他的視線看去。

趙馳風皺了下眉頭：“侯爺是在懷疑趙福？他伺候侯爺多年，雖然油腔調了些，對侯爺卻是忠心的。”

蕭峙回神，白他一眼：“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侯不至于懷疑親信。”

趙馳風眼珠子一轉，當即明白了過來：那便是在懷疑那個丫鬟了？回頭好好查查。

待他退下，晚棠得了應允后才進書房。

書房門口有一灘水漬，看形摔過杯子，此時茶水已經凝結冰。晚棠進門后故意踩了上去，不出意外地打了，眼看就要摔趴到地上，一只大手出現在腰側，握著的腰肢用力一拽，便撞進了蕭峙懷里。

心口撲騰得厲害，晚棠紅了臉。

趕回頭看了一眼，站穩子后趕往后退了幾步，向蕭峙見禮：“奴婢謝過侯爺。”

蕭峙收回手負在后，指腹下意識地捻了捻，上面似乎還殘留著溫的手。

才兩日不見，就清減了幾分，原本有些圓潤的下尖了些許，兩頰云蒸霞蔚，氣不錯，清凌凌的大眼不安地眨著。

“子這麼快就好了？”

“謝侯爺關心，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晚棠今日穿了一半舊的桃紅大襖，今年長了段，口明顯比去年繃得了，所以下意識地含著。

掐指一算，只剩四十九日了，可晚棠不敢再輕易招惹蕭峙。

剛剛有意倒，蕭峙能出手扶，便已經心滿意足，總得一步步來，哪有一步登天的事兒。

蕭峙等了半晌，看兩手空空，再沒有東西拿出來，不由得皺起眉來。

晚棠見完禮就開始給蕭峙按蹺，不過也不明白他怎麼忽然就沉下臉來，所以便不敢懶懈怠，得力道十足。

不過一盞茶的工夫，蕭峙沉聲道：“去泡壺茶。”

晚棠聽他語氣里著不耐，又瞄了一眼地上摔過茶盞的地方，乖順退下。

片刻后，趙福端了一盅燕窩進來：“老夫人差人送來的，侯爺趁熱喝了吧。”

蕭峙瞄了一眼清湯寡水般的燕窩：“你又吃什麼了？”

趙福愣了下，角，沒到什麼：“小的可沒吃，晚棠姑娘剛才給了小的幾塊栗子糕，小的沒忍住便吃了幾塊。”

“栗子糕而已，把你饞這樣？”

“親手做的，比外頭買的香，好吃得很。”趙福看蕭峙似笑非笑，試探著問道，“侯爺若不嫌棄，親口嘗嘗？”

蕭峙沒拒絕。

趙福看他默認下來，趕忙轉出去拿栗子糕，還剩下三塊，他有點舍不得，放了兩塊在碟子里，剩下一塊便用干荷葉包著，揣到了懷里。

蕭峙瞥了兩眼桌上的碟子，冷笑一聲：“你把本侯當小犬打發？”

趙福暗暗苦，著頭皮把私藏的那塊拿出來：“侯爺，攏共只剩下三塊了，小的是怕侯爺吃不慣，絕對沒想藏私。”

蕭峙冷不丁地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后，不悅道：“是宋氏的陪房丫鬟，不是你該肖想的。”

趙福急忙屈：“哎喲喂，侯爺這是想到哪兒去啦？不過是那日罰掃雪時，奴才好心給了一把栗子，今日才知恩圖報回贈了栗子糕。”

蕭峙磨了磨牙，冷笑數聲：“你知道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