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逍能浪費這麼多口舌，自然是有他的用意。

否則堂堂大明國師，跟一個小小的沙俄文書，哪有那麼多的廢話可說？

法理這個東西，有時候沒有任何實際意義，有的時候卻是無比重要。

大明立國前一年，朱元璋于應天府籌備北伐之時，發布了《奉天討元北伐檄文》。

檄文中提出“驅除韃虜，恢復中華，立綱陳紀，救濟斯民”之口號。

從“驅除韃虜，恢復中華”這八個字當中，可以看出他是不承認元朝正統的。

然而，當老朱定鼎天下，準備登基之際，口風頓時大變。

在登基詔書里卻說道：“朕為中.國之君，自宋運既終，天命真人起于沙漠，中.國為天下主，傳及子孫百有余年。今運歸一統。”

這樣做的目的，不是出于政治，更出于國土完整的需要。

朱元璋承認元朝正統，是為了將自己塑造蒙元的繼承者和征服者，為日后收復漢唐故地奠定輿論基礎。

這樣一來，明朝領土的底線，不僅要有燕云地區、蒙古地區、東北地區，連西北地區也要納版圖。

這就是法理的重要。

就好比后世的某個鄭和的島嶼，也是這個道理。

一句‘自古以來’，就占著法理和大義。

漢朝的時候，想要收服西域小國，為了師出有名，于是使者就想盡辦法，去找出兵的理由。

知道大漢使者有多囂張？

一般朝代的使者是用皮子干外，大漢的使者卻是提著刀子搞外，出了國門就故意搞事。

指著小國君主鼻子大罵，這都是正常作，贏了功名就，輸了大軍在后。

能力差點的漢使，為國捐軀，這樣師出有名。

能力強一點的，直接把一個國家搞定。

就拿陳湯在出使西域的時候，看北匈奴不順眼，于是假傳圣旨，私自調兵滅了人家，還說了句：“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

還有一個傅介子更牛啤，在樓蘭國的朝堂上，直接一刀砍了國軍的腦袋。

所以后世有人說，漢朝每消耗一個使者，就會多出一塊領土。

漢朝為了開疆擴土，不惜犧牲使者的命。

如今現的法理就擺在這里，云逍又怎能錯過？

他強調沙俄是大明的領土，也就是先把這個法理定下來。

等哪一天騰出手來，征討熊也就師出有名，本就不用去犧牲使者給自己找借口。

“我來了，我看到，我征服，還真是霸氣！”

云逍‘呵’了一聲，滿臉嘲諷地看著瓦西里波雅科夫。

這貨可不是爽文看多了，拿愷撒霸氣側的話來裝杯。

而是沙俄吞并了大量土地，在西伯利亞又暢通無阻，然后從貴族到平民都開始飄了。

這也是被東歐的大佬看不順眼，一再痛揍沙俄的原因。

“記住我以下的話，回去告訴你們的城主，再讓他轉告你們的沙皇！”

云逍面一冷，沉聲說道。

隨行的禮部員，趕忙取出紙筆開始記錄。

接下來國師所說的話，是代表朝廷對沙俄的通牒，絕不能有一個字的錯。

“溥天之下，莫非漢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元朝及四大汗國曾經的統治區域，都歸我大明所有。”

“西伯利亞，以及沙俄現有的所有疆土，皆是我大明疆域！”

云逍再次重申法理，定下了基調。

瓦西里波雅科夫面冷笑，在他看來，明國的國師不過是在打炮而已。

“限三個月以，侵東西伯利亞的所有沙俄人員，必須撤離烏拉爾山脈以西。”

“否則除張獻忠、李自部外，大明還將派出大軍，徹底清繳沙俄人。”

“烏拉爾山脈以西，乃至沙俄現有領土，大明擁有主權，沙俄作為大明藩屬，沙皇由大明朝廷冊封。”

現在將沙俄納疆土，本沒那個必要，付出與收獲不正比，空耗國力。

先把沙俄的勢力趕出東西伯利亞，卻是不費什麼力氣，也消耗不了多錢糧。

等收拾了漠北，再把西西伯利亞也全部收囊中。

至于沙俄的其他領土，那是多年以后的事了，收與不收，要看那時大明的國力。

瓦西里波雅科夫聽了祝世昌的翻譯，憤慨地說道：“國師大人，你這不是談判應有的態度！”

云逍搖頭一笑。

“談判？”洪承疇一聲冷笑，“你不過是雅庫茨克督軍衙門的文書，芝麻綠豆大的小，也配跟大明國師談判？”

孫傳庭接著喝道：“我大明乃天朝上邦，而沙俄不過是外藩小邦，有什麼資格與大明談判？國師所言，是大明的最后通牒！”

員和蒙古貴族們全都笑了。

瓦西里波雅科夫向云逍行了個禮，“國師大人的話，我會向督軍大人如實稟告。”

接著他的話鋒一轉，出嘲諷之：“不過，尊敬的國師大人，你的主張會激怒沙皇陛下，因此給明國引來可怕的戰爭！”

“戰爭？”

云逍笑了笑，看向滿桂、吳三桂等武將，以及眾多蒙古貴族，問道：“你們害怕戰爭嗎？”

眾人一陣哄笑。

滿桂大聲說道：“歸化軍的將士們，正愁找不到建功立業的機會，若有戰，請國師先用歸化軍！”

吳三桂跟著說道：“區區羅剎鬼，何須大軍出？三千皇家驃騎兵，足矣！”

吳克善也迫不及待地站起來：“兩位將軍就不要爭了，還請給咱們蒙古人一個機會，我們保證讓這些羅剎國，回憶起他們的祖先在蒙古鐵蹄下栗的過往！”

其他蒙古頭領，以及索倫三部的野人真，也都紛紛請纓。

無論是草原上的明軍，還是蒙古各部，哪一個不是好戰分子？

可如今卻找不到敵人，沒了用武之地，要是有出戰的機會，當然會爭先恐后。

對于朝廷軍而言，那是功勛，對于蒙古各部而言，那將是土地、牛羊、奴隸。

這時，比賽場上傳來陣陣歡呼。

原來是齊比賽中，蒙古騎士展現出湛的騎技，引起人們的贊嘆。

場上的一幕，勾起了瓦西里波雅科夫的歷史記憶，一潛藏在脈中的恐懼，不由自主的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