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空,對於老曹來說歷來都是一個極爲陌生的詞彙,他只會缺糧,但不會虧空。
缺糧和虧空看似只有相差不大,但質卻是天差萬別,不是一回事。
缺糧,代表他的財政狀況是正向的,只不過是沒有餘糧繼續征戰。
虧空,就代表他的財政已經惡化到了不敷出的狀況,需要消耗去年的存糧。
曹想過自己這一戰會虧掉很多東西,但沒想到會虧損如此之多!
兩億七千萬錢,五十萬石糧草,已經夠他再養五萬兵了!
可這麼多錢糧,現在卻是他需要彌補的虧空,簡直駭人聽聞。
故而曹一聽到這個數字,便是心中大驚,拍案而起道:
“我軍已然半年未曾征戰,爲何虧空還會如此之多?”
荀彧顯然提前預料到了曹的反應,見其喝問,便即一嘆道:
“曹公,虧損如此之大,並非單是征戰所致,乃是我軍收不加多,支出卻不加。”
說著,他便將他們虧空的原因給曹理了一遍,原因是多樣的。
也是因爲前期他們發展太好,導致老曹忘記了一件事——他們地盤並不大。
他們之所以能養起二十多萬大軍,是因爲他們麾下有上百屯田百姓,屯了上千萬畝田!
秦瑱在兗州、豫州、三個地方實行屯田之策,才讓他們兵糧足。
可以說,秦瑱給老曹打好了一個爭霸天下的基礎,讓老曹可以不斷揮霍。
如果渡他們沒有慘敗的話,那財政不會像現在這麼悽慘。
但渡的兵敗,卻使得曹喪失大片黃河中下游的優質耕地。
與之達置換的,只是上黨、河東、河等量貧瘠郡縣。
他們還擁有的優質土地僅限於南、關中、陳留、潁川等地。
這些地方產出的糧草,就不足以和他們以前的收比較。
而除此之外,由於戰爭的破壞,他們遷移了大量百姓南下。
又因爲曹麾下士族兼併嚴重,他們沒有足夠的優質耕地來安置這些屯民。
所以要安置這些屯民,要麼就進行開荒,要麼就只能安置在不那麼沃的土地上。
這一項不僅不像以前一樣可以給他們帶來大量收,還會消耗大量資源。
同樣,曹麾下的涼州同樣也是負資產,馬騰等人貢獻的資,本抵不上他們付出的錢糧。
在這個基礎上,他們還需要養騎兵,供養朝廷開銷,修建已經破敗的長安。
每一項都是吞金一般的存在,且數年之不會出現任何效。
如此給曹說了一遍之後,荀彧便面苦,眼中出了一無奈道:
“若只是今年虧損也就罷了,依在下估計,恐怕五年之我軍都難以扭虧爲盈!”
五年時間,已經足夠天下形勢一變再變,曹自然不可能接。
“若是將府收移大司農使用,不知可否填補虧空?”
府收,也就是皇帝的私產,雖然劉協是個傀儡,但曹這些年可沒虧待過劉協。
他尋思現在自己的日子都過不下去了,劉協也沒必要過得太好。
不過荀彧一聽,卻是直接搖了搖頭,表示完全不夠填補。
劉協的資產,不過是一些山林田莊,補不起這麼大的。
他一否定,曹自是背起手來回踱步,許久方纔停下道:
“若是我軍仿照劉備一般興商改制,不知可否填補虧空?”
雖然由於秦瑱的打擊,他們細作損失了不,但對劉備軍的狀況,他大還是知道的。
相較於現在他的財政窘境,劉備麾下那可算是富得流油。
據他所知,去年劉備軍收不下十億,今年更恐怖,恐怕不下十五億。
再加上劉表存在荊州的大量錢糧和資,劉備軍的豪富簡直冠絕天下。
本來他也有心仿照秦瑱那般改制,但一直沒出空閒來。
現在眼見不改不行,他便想看看荀彧這裡是個什麼意見。
可荀彧一聞此言,卻是再度搖了搖頭,直接對曹嘆道:
“眼下我軍虧空甚急,便是改制也難以填補虧空!”
改革制度這一條路,他不是沒想過,可改制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秦瑱改制之所以能功,是因爲淮南當時已經一窮二白了。
有著大量勞力還有荒蕪的土地,又有荊州的糧食作爲支撐。
在那種條件下,秦瑱都改了兩年,才徹底扭虧爲盈。
現在他們本來就缺錢糧,沒有改制的質基礎。
同樣,他們也沒有那麼多流民來作爲勞力興建工坊。
這些流民本來是屯戶,你現在好不容安置好了,如果把田地收回去,那將會引起農民叛!
而且,秦瑱的工坊能賺錢,大部分來源於秦瑱手中的黑科技。
秦瑱能製造淮紙、玻璃、白糖、陶瓷,這些東西他們能造麼?
劉備軍領土大半靠海,可以生產廉價海鹽,這些他們能生產?
即便生產出來,市場已經被搶佔,他們的貨很可能賣不出去。
更何況,秦瑱改制的大殺是攤丁畝,解放士族所侵佔的勞力和田地。
就憑現在他們手下這麼多士族,一旦開改,士族必然造反。
百姓造反,他們尚能鎮,士族造反,那就是亡國之禍。
所以改制只有秦瑱能改,他們不能複製秦瑱的作。
每每想起這些事,他就不想起五年前秦瑱對他說的那些話語。
他荀文若改不了制,曹也改不了制度,或許彼時彼刻,秦瑱就預見到了現在。
輔佐曹得不了天下,即便得了天下,也會千瘡百孔。
或許就是預見到了現在,秦瑱纔會毅然決然的離去。
思慮之間,荀彧咬了咬牙,不由擡頭看向了曹道:
“主公,爲今之計,唯有裁軍一途,若能裁撤十萬兵馬,便能.”
“不可,決計不可!”他話音未落,曹便皺起了眉頭。
“眼下劉備兵馬至四十萬,袁紹兵馬尚有三十萬!”
“彼等數倍於我軍,若是裁撤兵馬,我軍如何抵彼等?”
他之所以要保全麾下兵力,就是爲了能抵兩家進攻。
若是裁撤了兵馬,那他退守關中的戰略也就毫無意義了!
“可是我軍已然養不起如此之多人馬,主公如何維繼?”
荀彧話語之中已然有些絕,不知道繼續堅持是對是錯。
可曹卻依舊一臉堅定之,突然回過頭看向他道:
“既是如此,我軍便發小五株錢,先熬過這關再言!”
小五銖錢,是董卓當初爲了籌集軍費發行的錢幣,曾經導致關中價飛漲。
發行這種錢幣,和王莽、孫權等人發行大幣質相差不大,都是爲了掠奪百姓財富。
荀彧聽得此言,自是面大變,連忙勸阻曹不可。
經過渡一戰強行遷移大量百姓,曹在民間的名聲幾乎已經跌落低谷。
現在如果再發小五株錢,那曹的名聲恐怕會一落千丈。
即便渡過這關,老曹的名聲也不會比董卓好上多。
可任由他如何勸阻,曹卻沒有改變之意,二人正在爭論,忽聽府外許褚報道:
“主公,郭祭酒有要事求見,現在正於府外等候。”
曹一聽郭嘉前來,當即就瞪了荀彧一眼,沉聲道:
“此必又是軍,眼下形勢如此,若不行事,公又吾如何維繼?”
一番言罷,不等荀彧回話,他便讓許褚領郭嘉覲見。
而郭嘉一府,就給曹帶來了一個壞消息,劉備和劉璋結盟了。
兩家已經聯合出兵,對漢中的張魯發起了全面進攻。
曹見劉備剛取了荊州,便要奪取漢中,頓時惱怒道:
“大耳賊何以之甚急也,方得荊州,復又蜀哉?”
他可不相信劉備奪取漢中是爲了幫助劉璋,現在奪漢中,要麼就是爲了取西川。
要麼就是在準備從漢中進軍關中,奪取西涼產馬之地!
而漢中不像南,從漢中北上,沿路並無關口,有三條路線北上。
如果是出祁山,便可直取西涼佔據涼州,出褒斜道可以殺關中平原,出子午谷可以直殺長安城下。
如果漢中被劉備奪取,那他麾下便四風,防無可防!
若是劉備再以荊州、豫州兵馬從旁牽制,他本守不住關中。
思慮之間,曹便做出了決斷,直接對郭嘉下令道:
“速去傳我軍令,即可調集兵馬,準備隨我南下抵劉備!”
郭嘉聞之,連忙領命而去,荀彧卻是一臉驚道:
“眼下錢糧不足,司空出兵於國無益,于軍無益啊!”
曹看他如此,便是一陣冷笑,拔出了長劍道:
“今吾出兵,誰敢攔之,故知文若敬天子,現在曹某便去請命。”
“想來天子見曹某一心爲國,也願下詔籌糧!”
言罷,他便行出了府外,徑直朝著皇宮方向行來。
荀彧見狀,連忙勸阻,二人一路直往宮城之。
劉協此時正與伏皇后共坐,見曹前來,戰慄不已。
曹也不廢話,看著劉協就直接請旨發行小錢。
劉協早就被曹馴服得言聽計從,當即捂面抖道:
“朕以司空主事,此等小事,司空自行裁便是!”
看他一副窩囊模樣,曹更是惱怒,持劍上前道:
“陛下出此言,外人聞之,只道吾欺君也,請速下詔!”
劉協被他一嚇,只覺兩直,忙令下人取來布帛寫了一封詔書。
曹得詔之後,直接一把甩給荀彧,讓其依詔行事。
荀彧見之,雙目通紅,只得領命,又安了一陣劉協,這才退下。
待得二人離去,伏皇后便即大哭,劉協恨得牙咬切齒道:
“曹賊無道,今日帶劍宮,來日恐要犯上弒君!”
想到此,看著伏皇后哭得梨花帶雨,他不由一陣後悔。
早知如此,當初他何必又要聽信曹之言遷都於此?
與其在這裡做一個窩囊皇帝,還不如退位讓給劉備便是!
他一說罷,伏皇后便擡起頭抹眼淚,開口建議道:
“妾父伏完常有殺之心,妾今當修書一封,與父圖之。”
劉協聞之,雖有其意,卻也不敢行事,只是搖頭:
“昔董承爲事不,反遭大禍,今恐又泄,朕與汝皆休矣!”
伏皇后看他雄起不到五秒便即萎了,心中一惱:
“旦夕如坐鍼氈,似此爲人,不如早亡爲好!”
“妾看宦中之忠義可託者,莫如穆順,當令寄此書。”
言罷也不管劉協,徑直讓人去將穆順請了過來。
劉協見得穆順到來,連忙大哭,又讓其帶著書信出城面見伏完。
穆順也是忠心,當下直接應諾,帶書行出了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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