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盡管只是淺淺的聊著，可沈渡以為他跟溫喬會有繼續深的機會。

那樣的深不是男的深。

他想，哪怕只是明正大的出現在的面前，也足夠了。

然而，溫喬大三那年一次意外的落水，徹底的阻止了他想要往前的步伐。

因為溺水，大腦長時間缺氧，讓患上記憶障礙的病癥。

不記得他了。

的那個微信再也聯系不上，那個號碼再也打不通。

換了微信，換了新的電話號碼，順便……將他忘。

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

大四要畢業的那一年，溫喬跟靳平洲似乎是冷戰了。

從徐夢的朋友圈里可以看出的不開心。

沈渡那一段時間，去京北大學也去的頻繁了一些。

從海市到京北來回需要坐幾個小時的飛機，但他卻也樂此不疲地堅持去做了。

可單單只是遠遠地看上一眼，好像也改變不了什麼。

他試圖 讓快樂一些。

于是，他想方設法地做一點事。

做什麼呢？

那時候沈渡已經接配音一年多了。

也玩玩似的，配了一部廣播劇。

那部廣播劇播出后，在圈子里引起了巨大轟，徐夢這個 CV 迷更是不就在朋友圈提到渡舟。

在徐夢關于“渡舟”的一條朋友圈中，也出現了溫喬的影。

徐夢隨口一提，“最近和學姐一起追渡舟大大的廣播劇，超好聽的！我學姐都聽三遍了！”

沈渡了解后，馬不停蹄又去配了三部廣播劇。

其中就有那部在溫喬整夜整夜失眠時，會陪伴睡的小甜餅《我喜歡你很久了》。

*

大四那一年，溫喬人生頻頻挫。

先是跟靳平洲的不大順利，后來病加重，昏迷院，險些要了命，再后來，有一次進外部實習的機會，也被溫曼麗母給弄丟了。

開始變得糟糕，整夜睡不著覺再加上食不振，一個月就瘦了快十斤。

是渡舟的聲音治愈了。

其實溫喬在跟沈渡結婚后的那一段日子，聽著他的聲音，多次聯想到渡舟的聲音，可怎麼也不敢相信，命運會如此的巧合。

*

溫喬畢業后從京北回到了海市，和靳平洲的漸漸又趨于穩定發展的趨勢。

這一切都看在沈渡的眼里。

他原本默默往前的步子，又開始慢慢地往后退。

*

靳平洲是長安俱樂部的常客，沈渡也開始頻繁的去往那里。

以前作息規律，不怎麼沾酒的男人，卻好幾次在那里宿醉。

以至于傅西城那一幫兄弟都開始懷疑沈渡這一路順風順水的人生是不是遇上什麼過不去的坎了？

可偏偏，每次宿醉過后，他又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像一臺高速運轉的機，投到了工作中。

*

沈渡跟靳平洲并沒有什麼明面上的集。

唯獨有一次，他親耳聽到靳平洲的那些狐朋狗友在洗手間里說著一些詆毀的話。

‘替’，‘玩弄’，‘下賤’……

他雷霆大怒，一拳揮了過去，差點將俱樂部給掀了。

拳頭也差點落在了靳平洲的上，可最后一刻，沈渡終究還是忍住了。

他怕心疼。

為那個男人心疼。

*

后來，傅西城那一幫兄弟們似乎察覺到他暗的這回事了。

他們驚的下都快要掉了。

‘不是，沈哥，你他媽竟然頂著這張臉玩暗啊？暗啊！’

不怪傅西城咋咋呼呼。

跟沈渡從小一起長大， 他從來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沈渡得不到的東西。

金錢，權利，或者是……。

或許是他生來就站在了那麼高的位置，以至于讓旁人覺得不管他想要什麼就是輕而易舉。

明澤也很好奇，在一旁追問：‘到底是多好的人才會讓你不忘啊？’

多好？

沈渡無法形容出來，他只知道，他認定了的，便是世間最好的。

謝知韞說，‘喜歡就去追啊，你不去嘗試一下，你怎麼知道會沒有可能呢？’

嘗試麼？

沈渡的確不止一次有過蠢蠢的念頭。

這次，那個念頭來的更為洶涌，猛烈。

傅西城在一旁嘖了一聲，慨，‘是啊，你不去嘗試 一下，你怎麼知道會沒有可能呢？就那個溫喬你知道吧？’

傅西城突然提起了溫喬，讓沈渡驟然陷了沉默。

傅西城對于他的沉默一無所知，怕他不知道又繼續解釋：“就是那個靳平洲邊待得最久的人啦，聽說家里原生條件很不好，可今天有人說，跟靳平洲好事將近？灰姑娘嫁豪門這也是一種本事，不是嗎？這是憑自己努力得到的啊，把不可能變了可能！’

從來就不是什麼灰姑娘。

從不平凡，黯淡。

沈渡一邊在心里默默地說著，一邊又想他們真的……是好事將近了嗎？

如果好事將近的話……他又怎能做出破壞幸福的事？

沈渡不停地在心里猜測。

因為這事好幾天的夜不能寐。

直到三天后，沈渡看見在很登錄微博的小號上分了一張圖片。

這張圖片是一雙手，十指纏的握。

而這張圖片的配文是：他說，他想結婚了！

他想，那一刻，應該是開心的吧。

終于可以為他的新娘了。

*

溫喬開始對和靳平洲的有了新的期待。

沈渡一度以為，他的這段可能只能一輩子都藏在暗不見天日的時里。

時間就這樣周而復始，一天一天地往下走。

某次晚宴上，沈渡再次遇見了溫喬。

這是他們之間屈指可數的一次‘偶遇’。

那天，是作為靳平洲的伴，一同出席。

靳平洲很將溫喬帶到這樣正式的場合。

挽著他的手臂，笑的幸福從容，宛若一對璧人。

那一刻，沈渡再一次失去出現在面前的勇氣。

*

傅西城那幫人都替他著急死了，天天在他耳邊念叨，讓他去追。

可一路往前走得太堅定了。

努力地跟著靳平洲的步子，從沒有想過要回頭看似的。

事的轉折就出現在那個晚上。

*

靳平洲從晚宴出來，可能在他老子那了氣，二話不說，他直接駕車前往長安俱樂部。

溫喬擔心他喝多，便一路跟了過去。

再后來，不知道包廂里發生了什麼，沈渡看著紅著眼眶走出了靳平洲的包廂。

踉踉蹌蹌地想要朝著出口的方向走。

可腦海里的那片天旋地轉卻讓如同在森林里迷失方向的小鹿。

而后，沈渡看見迷失了方向的小鹿，朝他而來。

往前所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心尖上。

撞到他懷里的那一刻，沈渡覺自己抱住了全世界。

*

那是冬季里的一個暴雨夜。

豆大的雨珠被風吹得砸在了玻璃上，噼里啪啦地作響。

他看著在下，像是在大海里沉浮的小船。

*

沈渡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四季酒店的。

腦海中的畫面卻如同碎片一般難以拼湊完整。

他坐在駕駛座上，雙手握著方向盤，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隨著腳下油門被猛地踩下，銀超跑發出一陣低沉的轟鳴聲，如同一頭兇猛的野瞬間覺醒。

車輛急速飛馳在夜晚空曠的道路上，兩旁的街景飛速后退，化為一道道模糊的影。

風馳電掣間，沈渡覺自己似乎與外界完全隔絕開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逃離。

可漸漸，理智回歸，沈渡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經歷了一場怎樣的瘋狂。

那事后的清醒，讓他渾汗如雨下，一陣寒意隨之襲來。

瘋了。

他一定是瘋了。

他該死。

罪該萬死。

*

發生那件事后，沈渡猶如陷了無盡的夢魘，那晚上的景如水般，一遍又一遍地涌上心頭。

回憶恍若一柄鋒利的刀子，在他上無地肆著，每一刀都痛徹心扉。

無藥可醫，唯有。

沈渡不知道自己怎樣才能為這一件事求得一個圓滿的結果。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了那樣的事后，怎麼還能奢求妄想一個圓滿的結果。

他做了認罪自首的打算。

然而那幾天，溫喬的病又再一次惡化。

每天忙著公司醫院兩頭跑，像是一個陀螺一樣的轉個不停。

如果這個時候，他再次說出這樣的話，一定會將得無路可退吧。

沈渡良心不安地又忍了幾天。

直到那一天，海市相親會所的負責人打來電話。

*

領證、結婚，他未曾料到一切竟是如此順利。

婚后的生活，沈渡始終背負著罪惡的心理重擔，那一晚在四季酒店的經歷，仿佛是一顆深埋的不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引。

當靳平洲第一次找他對峙之時，他表面上云淡風輕，心卻早已被撞擊得支離破碎。

而當靳平洲最終將此事在面前揭時，他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覺。

終于，真相被公之于眾。

終于，知曉了一切。

*

因為這件事，他們猶如隔世般，許久未謀面，也鮮有流。

沈渡覺自己如同被判死刑，萬念俱灰。

他未曾料到，自己竟能守得云開見月明，等來柳暗花明的那一天。

*

歷經這些風風雨雨，兩人的愈發深厚。

歲歲年年的到來，為他們的生活注了新的憧憬。

沈渡本以為他們能夠就這樣幸福終老，然而，命運卻再一次將魔爪向了溫喬。

溫喬被查出腦瘤。

起初，溫喬小心翼翼地瞞病，生怕被沈渡察覺。

但后來，紙終究包不住火，便故作輕松，強歡笑。

然而，不管怎麼樣，上的變化越來越不可逆。

頭痛的病愈發地明顯，變得虛弱，腦子里也開始忘事。

有一次，病發作，三更半夜獨自跑了出去。

茫然地站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

有那麼一瞬，的的確確失憶了。

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沈渡馬不停蹄地追了過來。

溫喬渾漉漉的，臟兮兮的，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鞋子都丟了一只。

那是人生最為狼狽，也是最為無助的時刻。

溫喬著眼前心急如焚、雙眼猩紅、額上冷汗涔涔的人，原本空的眼眸，漸漸有了聚焦。

“對不起……”驚惶失措地哭著，宛如一個不知事的孩子，“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跑出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站在這里……”

“我好怕，我好怕忘記你，忘記寶寶。”

哭得越來越兇猛，最后竟哭得撕心裂肺。

沈渡從未見過如此崩潰的模樣。

他心如刀絞，但卻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摟住的腰，將地抱在懷中。

這個溫暖的懷抱，給了足夠的安全。

帶著回家的路上，看著一路的悶悶不樂，沈渡給買了喜歡吃的芋泥蛋糕，看見有一家沒關門的花店，又進去買了一束鮮艷芬芳的花。

“沈太太，今天的不開心就止于此吧。”

他告訴，“沒關系的，以后的路，我會陪著你一起走，你可以忘記我，但你……永遠不會從我的世界走丟，這樣的事下次不會再發生了。”

溫喬繃了一整晚的緒終于舒緩了下來，朝他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

*

距離手的日子越來越近，家里的人也越來越焦灼。

他看著邊人的擔憂，也只是很平靜地說，“會沒事的。”

他已然做了最好的準備，也做了最壞的打算。

他想，沒事的。

只要能好好活著，再一次忘了他都沒關系。

哪怕……有一天比他先走。

他也會好好的盡好自己的職責，把年年歲歲養人，而后了無牽掛地去找。

可是他的沈太太很勇敢也很堅定，扛過了一切艱難困苦，最糟糕的那段日子，哪怕失憶了，都沒有忘記要他。

總是會看著他，像是個復讀機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眼前說：“這是最最疼我的沈先生，也是我最最的老公，我這一輩子都要好好他。”

他每次都會極其熱烈地回應。

我也好你啊，沈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