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給容硯之搬了把椅子。
容硯之漫不經心地坐在虞婳跟前。
漆黑的地下室,幾乎沒有燈,唯一一丁點微弱的,還是從門口照進來的。
虞婳風萬種,毫無失敗者的頹廢,“你好厲害呀,老公,連我要跑這件事,都能被你猜到呢。”
“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了這麼多,你是覺得我會完全不知嗎?別忘了這是A國。”容硯之輕笑,里咬了煙。
打火機的響聲在這安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脆。
猩紅的火,映照他棱角分明的廓,煙霧裊裊升起,遮住了容硯之清雋的眉眼。
他眼底近乎沒有溫度,晦深沉,寡淡清冷,“跟我解釋一下?”
他聲音不似以往,會夾雜些許繾綣,現在只有凜冽。
虞婳大大方方,“有什麼好解釋的?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樣。”
容硯之修長的雙指間夾著煙,輕輕地撣了下煙灰,整個人都是漫不經心和松散的,“哪樣?”
虞婳:“我想跑唄。”
半晌,容硯之擰滅煙,丟在地上,指尖迅速掐住虞婳下頜,力氣大的似乎要將下頜骨卸下,那雙眼睛里布滿翳,“你還真敢說。”
虞婳并不在意,“有什麼不敢說的?事實便是如此。”
“厲害,炸彈都會做,整個容家被你攪得天翻地覆,是我太小看你了。”
“你知道就好,所以趕讓我走吧,要不然我保不準哪天就把你給弄死——”
“我很期待。”容硯之松開下頜,眉骨涼薄,“在那之前,你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
“你要喂我吃毒藥是嗎?剛好有點。”虞婳張,完全不怕死,“來吧,給我當飯吃。”
容硯之淡淡地垂下眸,殺人誅心,“給你吃毒藥多便宜你?”
“我會將你一輩子關在這里,然后告訴小墨,你死了,再給他找個后媽……讓你看你兒子喊別的人媽咪。”
“還有這種好事呢?”虞婳笑了笑,一臉無謂,“那你可要找個善良點的人給小墨當媽咪,有人替我盡到做母親的職責,我高興都來不及。”
男人輕哂一聲,“虞婳,你有想過要跟我好好過日子嗎?”
在他想著要跟虞婳做一對平常夫妻、拉近彼此距離時,虞婳滿腦子想的,都是離開——
怎麼,沒了裴,就覺得留在這所城市沒意思了嗎?
虞婳眸子瀲滟,一時說不出話。
上一世,腦子里只有家人,裴……
這一世,只想離開,獲得自由,當個普通人。
容硯之問,有沒有想過好好跟過日子。
上一世,裴跟虞江月結婚后,虞婳其實就安分了很多。
想著要為了容墨,跟容硯之和睦相,盡量把日子過好。
可結果呢?被容墨一把火燒死了。
當時就覺得,活著沒意思的,死就死了吧。
但沒想到上天給了重來的機會,那麼這一次,必然是要遠離這父子倆的。
虞婳搖頭,很淡然的回答他,“沒想過,我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我,結婚都有目的,你為了孩子,我為了家人。”
“怎麼,容硯之,你不會在這段充滿利益的婚姻里了吧?”
其實不該這樣激怒他的。
或許說點好話,下場會好些。
但可惜——
不愿意哄著他了。
容硯之角彎了彎,神態詭譎,“是啊……”
他一字一頓,“滿是利益的婚姻。”
“你說的沒錯。”
是他想太多了。
竟然覺得能跟這種人組一個家。
容硯之漫不經心地起,不再看虞婳那張臉,因為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掐死。
——
容硯之離開了,虞婳聽到一陣關門聲。
整個地下室又陷了森和灰暗。
虞婳看著全困住的鏈子,眼底都是戾氣。
上東西都被搜刮的很干凈,連手機都沒收了。
無法借用工去解開枷鎖。
但絕不會坐以待斃,任人宰割——
……
容墨睡的時間不長,醒來時凌晨五點,房間沒有人,他紅著眼睛從房間出來,小聲喊,“爹地,媽咪——”
他一個人來到電梯口,坐電梯下了樓,想去找媽咪。
都說禍害千年。
他不相信母親會就這麼死了……
肯定是假的。
他邁開小短從電梯里跑出來。
外面還沒天亮。
他看見父親坐在沙發前煙。
煙灰缸里多出了許多煙頭。
父親這是了一晚上煙嗎?好嗆鼻……
容墨跑到容硯之面前,雙眼紅的跟一只小兔子般,“爹地…他們都說媽咪死了,這是真的嗎?”
“我不相信……那樣的人怎麼會死呢,不會的。”
容硯之沒立即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將剩下的半截煙摁進水晶煙灰缸里。
“嗯。”容硯之嗓音淡淡。
容墨因為他這聲“嗯”,被安了,“所以爹地也覺得媽咪沒死,對嗎?”
容硯之:“你希死嗎?”
“對你那麼不好,也沒盡過做母親的義務。”
容墨聽了,一僵,垂下眼皮,清澈的眼珠仿佛染上污濁,“我不想死的……”
“雖然眼里只有虞家那些人,可說到底也給了我生命呀,這很偉大。”
容硯之瞇起眼簾,“是偉大。”
他拍拍容墨腦袋,“好了,再去睡會兒。”
容墨不去,纏在容硯之邊,“爹地,你是不是一晚上沒睡?因為媽咪的事嗎?我們一起去找媽咪吧,好不好?”
容硯之沒說話,只是遞給容墨一個警告的眼神。
容墨見狀,立馬乖順了,不敢再說什麼,又邁著小短,跑回了電梯。
——
容家老宅一早就召集容硯之回去,商量給虞婳舉辦葬禮的事。
說到底虞婳也為容家生了孩子,必然要風厚葬的。
虞家人沒來,說是虞江月昨晚因為炸到了驚嚇來不了。
同一時間,電視機上也在播放記者采訪虞家人的那段話。
大概意思就是,虞婳只是收養的,只有虞江月才是虞家真正的孩子——
容硯之雙手兜,靜靜地看著電視機里的采訪容,耳邊是容家人商量舉行葬禮的事。
何璐談起這個似乎很激,仿佛恨不得馬上把葬禮舉行了。
容老爺子和容老太太抱恙,不愿參與這場葬禮,葬禮由何璐跟容澤城全程辦。
至于容家其他人,對虞婳的死亡,更多的,只是覺得惋惜,沒有悲傷。
“哥哥。”一向不怎麼跟容硯之有流的容硯熙,推著椅來到了他的邊。
容硯熙冷冷地看向對任何事都運籌帷幄的哥哥,意味深長地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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