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紀青梧還是被他看得後背發。

扭過頭，擡起袖子悄悄拭去眼角的淚痕。

李渝宗把拎著的禮盒給紀伯連，就退到了門口，還把紀青媛也格擋在了外邊。

因著皇帝的到來，屋中氣氛變得張。

皇帝說是來看紀老夫人的，不便讓病著的老太太挪。

可也不能讓皇帝站著說話，下人們躡手躡腳地搬來椅子。

但紀老夫人就寢的臥房，爲了能聚氣安神，地方不夠寬敞，擺完椅子後，就顯得有些擁。

是以，各人之間的距離很近。

而按照輩分，紀青梧要最後落座，到，就是衆人挑剩下的位置。

眨了幾下眼睛，看著僅存的空位，力很大的坐下。

原因無他，空下的位置，就是皇帝的正對面。

衆人正襟危坐，連靠坐在牀上的老太太也不能免俗，只有武肅帝的姿勢閒適，長一支，都快要到紀青梧邊了。

紀青梧左看右看，確實沒有挪的空間，只能儘量收起腳尖。

紀伯連坐在武肅帝的下首，作爲紀家的家主，他先開口，恭敬地道：“多謝皇上恤，臣母親的病並無大礙，微臣念皇恩。”

老太太也一改之前的怒，慈祥地笑著道：“老謝皇上探，本就是老病，現已經沒什麼事了。”

趙明琰平淡地道：“不嚴重就好。”

衆人連連附和幾句，屋中很快又恢復了安靜。

紀老夫人這病來的突然，皇帝豈會關注的好與壞，分明就是爲的別的事而來，巧撞見老太太生病，在拿當藉口。

但衆人沒有敢問的。

唯一敢問的，不想問。

紀青梧正低頭摳手指，簡直要把指頭玩出花來。

趙明琰的視線劃過的發頂，又開了金口。

“朕剛纔到門口時，聽見你們在說什麼出賣哥哥，許了什麼好？還提到了永王？”

衆人面一僵。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紀伯連表發苦地皺眉，適才就提了這麼幾句，都被皇帝聽了個正著。

他又瞪了老太太一眼，說錯話，還不如喝錯藥，多睡一會，又惹出這等大禍。

紀伯連小心地道：“回皇上，老母因爲生病，說了些胡話，還請皇上不要當真。”

趙明琰起眼皮，上挑的眼型滿是凌厲。

“朕聽著，老夫人像是有心病，若是永王做了什麼錯事，令老夫人心鬱悶積疾，朕是永王的兄長，儘管與朕說。”

紀伯連保證道：“與王爺無關，是臣與家人僭越，以後定會謹言慎行。”

趙明琰看了他一眼，道：“紀大人，朕在問老夫人。”

語氣雖淡淡，但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之態。

紀伯連立馬噤聲。

紀老夫人心中忐忑，強提了一口氣，道：“回皇上，老確實提到了王爺，是有樁舊事想要問問青梧，並非有意冒犯。”

趙明琰拖長音哦了一聲，問道：“是何事，不如與朕說說，看看朕是否知？”

這事皇帝必然知，紀老夫人想到紀長彥到的刑，心一橫，打算問出口。

“就是——”

紀伯連猛得咳嗽一聲。

這靜，聽起來撕心裂肺，紀青梧都替紀父的氣管覺得生疼。

紀老夫人的話暫時被止住了。

紀長霖腦子轉得快，道：“皇上，祖母其實想說的是，青梧曾經與永王妃有過爭執，提到的哥哥是我，我與青梧喜歡打鬧，說些玩笑話而已。”

他自然明白父親的想法，出言幫腔，想要搪塞過去。

當著皇上的面告永王的狀，還要再提及長彥之事，是嫌紀家還不夠飄搖嗎

紀長霖淺笑著道：“這些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不值當在您面前提起，以免污了聖聽。”

趙明琰的神冷下來，夾槍帶棒地道：“你是老夫人腹中的蛔蟲不？連想說什麼都知道，你若是會讀心，可能看朕在想什麼？”

紀長霖：在想著把他趕回南楚使館去。

但他不敢再多話，迅速低頭，也敗下陣來。

喬氏坐在紀青梧的右側，在他們說話時，用腳輕踢了踢，現在這場面能說上話的，也就是小五。

紀青梧偏過腦袋，小臉皺，用脣語表示，也害怕。

但只是不想管罷了。

既然紀老太太執意想問，正好皇帝來此，就不用再心。

還想聽聽武肅帝會如何回答。

紀老夫人沒辜負紀青梧的期待，一筋到底，老眼含淚。

“皇上，老不瞞您，自知瞞也瞞不住，我二房的孫兒長彥自聽話懂事，他犯下大錯確是有罪，但老想著，這背後也許有可原。”

老太太向紀青梧的眼神，帶著掩飾不住的怨氣。

“那夜，青梧也在場，可就是不肯說，到底發生了何事，老想在死之前弄個明白。”

趙明琰聽著，眉眼逐漸轉爲冷之。

老太太見此，心中生出膽寒，因爲背後靠著枕頭纔沒有倒下。

趙明琰脣邊掀起沒有的弧度，道：“老夫人，你是在爲你的孫子打抱不平？還因爲這事，怨恨上了你的孫。”

紀老夫人在牀上叩首，哀聲懇求道：“還請皇上徹查此事。”

紀家父子的臉變得極爲難看，他們都知道武肅帝這幅神是何意思，已有慍怒之兆。

聽見老太太說要徹查，就四下無聲，紀青梧悄悄擡眸，想看皇帝是如何反應。

結果，就和他對視上。

到皇帝眼底萌生的暈，旋即心驚膽戰地移開。

他來紀家，別有目的。

紀青梧忽然有種.不是很妙的預。

趙明琰微微向前傾，用著最漫不經心的口吻，說道：“老夫人，你應該謝，你的孫姓紀。”

“因爲，朕纔會網開一面。”

這話說的不夠直白，但也足夠衆人聽明白。

紀長彥所犯的重罪，皇帝手下留，沒有牽連紀家，是因爲紀青梧。

但是怎麼個因爲法，幾人心思各有不同.

紀青梧的預，很準確。

的眸急速閃，睫眨得厲害，又吸了口氣，看著他的薄脣張合著。

紀青梧：你到底做什麼來的？

趙明琰：還不明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