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之嘆了一口氣，在旁邊坐下，沒有明著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輕聲說，“凌澈，你跟意姐還年輕，孩子的事以后還能......”

聞言，凌澈全的像是被凝固了。

他打斷宋衍之話，再次問，“真的懷孕了？”

宋衍之對上他深邃的眼眸，點了點頭，“醫生說，月份太小了，剛有胎心胎芽，經不起折騰，所以......沒了。”

他的話盡量說得委婉，但在凌澈低下頭的瞬間，宋衍之還是看見了他泛紅的眼眶。

這些年他明里暗里幫凌澈做事，只見過他殺伐果斷桀驁不羈的樣子，仿佛一切事都在他的掌控里。

這是宋衍之頭一次在他眼底看見一抹悲戚，甚至是......

可憐。

就像他搖搖墜地非要死撐著等在搶救室門口一樣，宋衍之不想，如果那時候意姐要是真的出了意外從搶救室出不來了，凌澈是不是就真的會放任自己的流干。

接下來的幾分鐘里，凌澈沒有說話，只是面慘白地始終地盯著床上一直未醒的人。

許久，他問宋衍之喬如意什麼時候能醒來。

宋衍之將醫生代的話告訴他，喬如意上有大大小小的外傷，并且還發著高燒，加上流產子更虛，一時半會醒不來。可能會到下午才醒，也可能要明天才醒。

說完這些，宋衍之看著床邊的男人垮著肩膀，嘆著氣出了病房。

他出去后，病房里只剩下二人和病床儀的滴滴聲。

凌澈坐在病床邊，微涼的手溫地挲著手里喬如意纖瘦細長的手指，垂眸間，一滴淚掉了下來，落在的掌心。

他將臉埋進的掌心，沙啞著聲音低喃，“對不起......”

莊策原本要對付的人是他，是他將喬如意暴在外人面前，又沒有保護好，才讓這麼多苦。

都怪他，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如果不是他，喬如意不會經這些。

原本平靜的生活，都是因為他才會遭一次次苦難。

這些苦難原本就不是屬于的，他要復仇的代價也不該由來背負。

他的過的掌心，眼底一片。

這些年他最害怕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沒想到，承的代價這麼大。

......

喬如意是傍晚的時候醒來的，醒來的時候，發現上疼得厲害，連呼吸都在疼。

手掌被什麼東西著，溫溫熱熱的，費力地睜開眼睛，瞧見掌心上枕著一個棕栗發的腦袋。

到指間的微，凌澈連忙抬起頭看過去，剛好對上迷蒙的眸子。

“醒了？”

他開口，聲音沙啞。

喬如意看過去，男人模樣一如既往的俊逸，五深邃立，就是......從未在他下出現過的青胡茬都冒了頭，眼底也是一片猩紅，看起來可憐又無助。

他穿著跟一樣的病服，本就冷白的皮更是蒼白到沒什麼。

喬如意張了張，想開口，嗓子里也干啞得像是要冒火，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凌澈連忙將床頭的水杯端起來，將吸管放到蒼白的邊。

水溫剛好，喬如意就著吸管喝了兩口水就不想喝了。

潤了潤嚨，嗓子稍微好一些。

“凌澈。”喊他。

“我在。”凌澈抓著的手，蹭著他臉頰。

“你的傷......”

喬如意問及這個，眼眶又有些泛紅了。

記得是他撲過來擋住了子彈，記得那子彈穿他骨的聲音，也記得他的味道。

那一刻，以為真的要失去他了。

“我沒事。”凌澈搖了搖頭，“什麼事都沒有。”

見到他泛紅的眼眶，喬如意輕輕彎了彎角，“所以，我們都還活著？”

“嗯，還活著。”

喬如意想抬手他，卻連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那他......”

喬如意看向凌澈，輕聲開口，“還活著嗎？”

他，指的是誰，凌澈再清楚不過。

喬如意等著他的回答，凌澈只是深深地看著，眼尾泛紅。

他不說話，喬如意大抵就明白了。

“對不起。”

凌澈垂眸不敢看，滾燙的一滴淚砸在的手心上。

是他的錯。

聽到他道歉，萬般緒從喬如意心頭涌過，嗓子里也哽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一行淚從的眼角落，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覺得疼的，哪哪都疼。

手疼疼，頭疼，小腹疼，就連心臟都疼。

呼吸一下更是疼得不了。

“該說、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喬如意開口，哽咽得不行，“是我連自己什麼時候懷孕了都不知道。”

的例假一向很準時，唯獨這個月推遲了大半個月。

并且自從上次在倫敦跟凌澈提起要孩子的事，凌澈說等準備好之后，二人幾乎每次都做了安全措施。

除了有幾次......

沒想到偏偏就是這幾次，而自己也沒有多想。

只可惜，這個孩子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讓一點準備都沒有。

還沒有做好迎接他的準備，更沒有做好失去他的準備。

這個未形的孩子，只是在肚子里短暫地停留了那麼一段時間，就離開了。

喬如意的眼淚流進了枕頭，手心里也是一片。

男人埋在的掌心流淚，忍又克制。

他的心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其實很堅強的......”

喬如意側頭，看著窗外灑進來的夕，喃喃道，“他一定也很想留下。”

那兩個綁匪使勁踹肚子的時候，這個小生命都沒有流走，還堅強地待在肚子里。

倘若知道自己懷孕了，一定會拼死保護自己的肚子。

喬如意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臉上卻很平靜，轉頭看向凌澈布著紅的眼眶，輕輕一笑，“凌澈，你說這次來的是凌珈喬，還是凌慕逸啊？”

兩個孩子的名字從里說出口，凌澈心臟疼得搐。

“如意......”他抬手輕蒼白的面頰，“先不想這些了。”

的現在太虛了，實在經不住太傷心。

“你說得對。”喬如意流著淚淺笑，“生孩子需要看緣分，也許我們跟他的緣分還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