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里斯托爾的下午,太往云里鉆得很快,不到三點,天空中最后一抹金線就消失了。
喬如意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天下來的。
漫無目的地走在熱鬧的街道,腦子里滿是那句“你了你整整二十一年”。
記憶被扯回二十一年前。
凌澈那張英俊完的面容和腦海中那張瓷娃娃般的小臉不斷重疊。
喬如意心跳了半拍,原來那個在五歲的時候,驚艷的小男孩,是凌澈。
一直記得,在圣華小學不被外人打擾的一個小角落,有個很漂亮的小男孩吸引了很久。
從第一次見他就忍不住靠近他,想跟他一起玩。
可他白的臉上帶著大大小小的傷痕,他表和語氣也很冷漠,好像很不喜歡的樣子。
第二次去找他,把自己手中的花生糖給了他。
對花生過敏,所以媽媽從來不讓吃花生糖。
可是覺得花生糖肯定很香很甜,很多小朋友都喜歡吃。
所以想送給那個小哥哥吃,跟他朋友。
那一次,他接過了給的花生糖,第一次看見他笑。
笑起來好看極了,比秋日的還要矚目耀眼。
后響起不輕不重的腳步聲,距離不遠不近,保持著剛剛好不被打擾的距離。
人在前面漫無目的地走著,男人在后不疾不徐地跟著。
......
二十一年前,圣華小學。
著墨藍校服的小男孩坐在無人的池塘邊,目清澈地眺著遠方,安靜又漂亮。
“小哥哥!”
一道甜甜的聲音再次打破了他的寧靜。
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那個長得像洋娃娃卻話很多的小糯米團子。
什麼來著?
好像,喬如意?
“小哥哥!”小喬如意挨著他坐下,偏著頭笑眼彎彎地看著他,“我又遇到你了,這是我們第三次見面,是不是很有緣分啊?”
男孩打量一眼,又是一淡紫的小子。
他不想,怎麼那麼喜歡紫。
本來皮就很白,穿個紫的小子出兩條白皙的小,像是一紫的棒棒糖。
腦海里想到這個畫面,小凌澈下意識笑了一下。
“你又笑了!”小如意開心到雙眼亮晶晶的,“小哥哥,你要多笑,笑起來可好看了。”
聽到這句話,別扭的小男孩又收起了笑容。
上一個夸他笑起來好看的人,是他媽媽。
可是后來他媽媽病了,病得很嚴重,每天在家砸東西,把以前最喜歡的大提琴都砸掉了。
媽媽的病越來越嚴重,嚴重到后面不認識他了,只會大喊大。
從那之后,再也沒有人說他笑起來好看。
這個小糯米團子是第二個夸他的人。
可是......會不會也像媽媽一樣,會生病。
“小哥哥。”小如意好奇地往地上找來找去,疑地問,“今天沒有下雨,今天能看見螞蟻搬家嗎?”
真的好笨啊。
小凌澈忍不住吐槽,怎麼會有人長得好看卻一點都不聰明。
小凌澈告訴,“不是每天都有螞蟻搬家的。”
“啊?”小如意眼地看著他,有點難過,“那什麼時候才能看到螞蟻搬家?”
還想再跟小哥哥看一次。
小凌澈見到鼻子眼睛都皺了一團,跟解釋,“第二天下雨的話,今天才會有螞蟻搬家。”
小如意聽完失地“哦”了一聲,接著又像想起什麼,拿出自己隨帶著的小手機查了查。
幾秒后,圓圓的大眼睛看向面前的漂亮的小男孩,“小哥哥,我剛剛看了天氣預報,星期五會下雨!”
歪著頭,仔細地想了想,雙眼亮亮地說,“那我星期四在這里等你,我們一起看螞蟻搬家好不好?”
星期四距離今天還有三天。
他星期六就要出國了,爸爸說,他不能再待在這里了。
垂了垂眸,他沒有回答。
小如意卻當他是答應了。
“小哥哥,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小凌澈轉頭看,沒想到這個糯米團子這麼粘人。
又要跟他看螞蟻搬家,還想知道他的名字。
反正一個名字也無所謂,小凌澈剛準備開口,又被打斷。
“對了,送你一個小禮。”
小如意把頭埋在自己紫的小書包里翻找了好一會兒,然后像是松了一口氣似的找出一個紅的小布袋。
小凌澈看了一眼,布袋上繡著“平安”二字。
他又看見白的小手從布袋里拿了一紅繩出來。
“小哥哥,把你的手出來。”
小如意神神將紅繩攥在自己的手里,笑盈盈地看著他。
小凌澈忍不住笑了一下。
真的好笨哦,他都看見了是什麼東西,還裝神。
見他沒有手,小如意等不及了,干脆將他的手拿了過來。
六歲的小男孩,手還不算很大,但比小如意的小手足足大了一圈。
小凌澈看見將那個紅繩仔仔細細地系在了他的手腕上。
“這是我前幾天跟媽媽去寺廟拜佛的時候許愿求的。”小如意一邊認真地系著紅繩,一邊告訴他,“我看見小哥哥你老是傷,肯定很疼的。媽媽說,這個許愿很靈的。”
系好了紅繩,小如意雙眼彎彎,撐著下甜甜地笑,“小哥哥,祝你永遠平安如意。”
紅的紅繩系在男孩白皙的手腕,讓他六歲的心臟猛地跳。
小孩純粹天真的笑牢牢地映在他的腦海里,刻在他的心里。
“不早了,小哥哥,我該回去了。”
小如意拍了拍子上的塵土,站起來笑瞇瞇地說,“星期四下午我在這里等你哦,到時候你告訴我的你的名字好不好?”
看著明的笑容,小凌澈抬起頭,張了張。
“好。”
......
前面的腳步突然停下。
男人見狀,也停在原地。
喬如意轉過,紅著眼眶對上男人筆的影,大聲喊道,“凌澈,你這個騙子!我那天等了好久好久,你本就沒有來!”
答應的,一起看螞蟻搬家。
他爽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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