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德音抱過孩子，除了手腕被勒出來的於痕外，并無其他傷痕。

“娘親......”小崽子這一夜也著實了驚嚇，此時摟著謝德音的脖子嗚嗚的撒不肯松手。

謝德音的抱著他，仿佛此時才找到知覺一般。

元寶和金子知道夫人一日一夜沒睡，這會兒小公子找回來了，忙扶著夫人回去。

周戈淵自從站到此后，看著阿音的眼中除了孩子便再無旁人了，對于他這個“船員”更是連一眼神都沒有給。

他上前，此時謝和澤出面上下看了看他，看他穿著船員的衫，知道也是船上的人，問道：

“你是瞭頭的還是舵的？”

周戈淵知道，他此時是底層的船員，面對這個船上最高的指揮時應該恭謹。

只是，讓他跪在曾經匍匐在他腳邊的人腳下，周戈淵無論如何膝蓋也彎不下去。

謝和澤見他垂首不說話，想著他是外甥的救命恩人，聲音溫和道：

“你救了小公子，當賞，待會我讓你們水手長將賞賜給你送去。”

此時另一個船員上前討好的說道：

“謝大人有所不知，他阿洲，是個啞，一蠻力才被挑中做了水手。”

謝和澤聽到他是個啞的時候，沉默片刻，讓手下的人多備一些賞賜下去，便讓他下去了。

周戈淵站在甲板上，遲遲沒有離去，同伴拽了拽他道：

“啞，傻站著干什麼，快回去看看賞賜。”

同伴見他眼睛盯著船艙的方向，同伴不知道他在看什麼，道：

“看什麼呢？那就不是我們能去的地兒，不要以為自己救了小公子就與眾不同，云泥有別，快回去吧。”

周戈淵依舊沒有，而此時，走過來一名士兵，看到這邊的二人，問道：

“哪個是救了小公子的人？”

周戈淵朝前走了一步，他自小養就的貴氣凜然，隨著這一步，讓士兵不自覺的上下掃了他一眼，只見他長得樣貌尋常，格倒是高大，說道：

“夫人要見你，進去后恭謹些，別冒犯了夫人。”

周戈淵垂首，去眸底思緒，隨著士兵朝著船艙走去。

謝德音抱著昱兒回船艙后，仔細的檢查他上，發現確實沒傷之后才算放心下來。

小崽子進來之后卻是往后看了一眼，沒看到想看到的人后，便不樂意了，娘喂東西也不肯吃。

“娘親，噠噠救昱兒，要找噠噠。”

說著，昱兒便要從謝德音懷里下去，要往外去。

謝德音微怔，將他抱回。

“什麼噠噠？”

“噠噠拿大刀，嘿嗬打壞人救昱兒，昱兒要找噠噠......”

謝德音明白昱兒要找救他的人，心中酸。

從王爺在太乙山救了他后，他每每看到穿鎧甲，或是壯碩的男人便喊噠噠，連走馬燈上繪著的將軍圖，他也喊噠噠。

便是經常給他看王爺的畫像，他也是會喊錯。

這會昱兒沒事了，謝德音穩住了心神，想到剛才忘了跟救昱兒的壯士道謝，便讓人將那壯士了進來。

謝德音看著一個高大的男人低垂著頭進來，他似乎十分的拘謹，并不抬頭，還是士兵說道：

“夫人，他是個啞，不會說話，規矩不足。”

“無礙。”

那士兵善意的提醒道：“此乃護國夫人，還不快跪下請安。”

周戈淵依舊沒有抬頭，隨著士兵的話音落下，他彎腰緩緩跪下，頭伏地，如尋常百姓一般行了大禮。

“壯士快請起，你救了小公子，便是我的恩人，當不得恩人的大禮。”

聲音清泠，如珠如玉，有多久未曾聽過了，仿佛一生那麼長。

謝德音見他沒有彈，示意那士兵將他扶起。

周戈淵起后，昱兒掙扎著下來，小跑著過來，抱住了周戈淵的，仰頭著他，一雙眼睛烏黑晶亮，璀璨如星子

“噠噠。”

謝德音低聲微斥道：

“昱兒，不可喊。”

謝德音起去拉開抱著周戈淵的昱兒，聞到了那人上淡淡的魚腥味，知道船員們在底艙生活，淡水供給。

彎腰將昱兒抱起，站起來時，恰好迎上那人的一雙眸子。

只見他很快垂目，斂去了目，謝德音微怔。

好一會才后退了兩步，與那人拉開距離。

就在方才，竟然有一種錯覺，在這個水手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悉的緒。

而且，這般站在他面前，竟讓有一種站在王爺跟前的覺。

如此怪誕。

這樣一個口不能言，謙卑拘謹，上帶著魚腥味兒和底艙特有的霉味兒的男人，怎會讓生出這般覺？

“壯士勿怪，因著壯士救了他，他對壯士格外的親近。”

只見那水手揖手，腰深深的彎著，極為謙遜，似不敢領這個恩。

謝德音準備了謝禮，此時讓人拿了上來。

“區區薄禮，不敬意，萬壯士收下，聊表我意。”

周戈淵辭而不，反倒是單膝跪地，手勢比劃著。

謝德音看著他比出護衛的作，隨后指了指昱兒，不確定的問著：

“你是想留在小公子邊做個護衛？”

周戈淵點頭。

謝德音有些為難，昱兒邊的人，都是王爺在時，挑細選，每一個都知知底。

這個水手不知來路......

隨后謝德音看到了他脖頸起的一大片紅腫，還有衫被山林間的樹枝刮破，出的地方，不知被什麼叮咬了，全都紅腫發青。

謝德音這才明白，這人必定是從山林中救回的昱兒，占城這邊林中毒蟲毒蛇頗多，瘴氣布。

昱兒卻能完好無損的回來，這人功不可沒。

“既然是壯士的意愿，那我便應了，我讓醫士給壯士拿些涂抹的藥來，晚些再給壯士裁兩服。”

周戈淵被士兵帶著出去了，謝德音看著他轉時，那種悉的覺又來了。

直到他走出去時，脊背微彎，雙肩塌拉，這種覺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