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三得意地命人將太后賞賜的金縷鞋端到花寫意的跟前，揭開上面的紅布，一雙五彩斑斕，華非常的繡鞋映眼簾。

還是大紅的。

花寫意心底里一聲冷笑，著花轎端坐的謝小三。

“如今宣完懿旨，三郡主所代表的，就不再是太后娘娘，而是侯府三郡主了，太后娘娘賞賜你金縷鞋，你是否應當跪謝？”

圍觀之人點頭：“的確是這麼個道理。”

就比如說，太監傳旨，手持圣旨宣讀之時，代表的就是皇帝，百跪拜。宣旨結束，就狗屁不是。

花寫意命人：“來人，紅氈鋪地，請三郡主下轎。”

王府的人不知道花寫意是何用意，但是麻溜地依言照辦。

宮錦行也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一旁袖手看熱鬧。

紅氈鋪地，謝小三不得不下轎，跪地謝恩。

花寫意微微一笑：“那請三郡主出腳來吧，本王妃幫你把鞋子換了。”

一旁陪嫁婆子就要攙扶謝小三起。

“慢著！”花寫意攔住了：“我為王妃，親迎你下轎，你若不跪著禮，好像有點以下犯上，目中無人了吧？”

眾人又點頭附和，有道理。就連侯府送嫁之人也無話反駁。

謝小三一愣：“我跪在地上，如何換鞋？”

花寫意為難地打量一眼：“我略微側，你將翹起來一點，應當是沒有問題的。”

謝小三明知道是故意刁難，可是又的確合乎規制。只能將重心偏移，一只腳努力抬起一點，腳面離了地。

花寫意手拿金縷鞋，吩咐一旁一個五大三的陪嫁婆子：“還不將你家郡主的鞋子了？”

婆子瞧熱鬧瞧得正得意，聞言單膝跪在地上，去抬謝瑾的腳。

宮錦行在一旁，實在覺得納悶，這個人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圍觀百姓也嘖嘖地表示憾，任憑這攝政王妃再厲害，娘家沒個撐腰人，還不是要忍氣吞聲？

一個正妃給側妃提鞋，唉，這什麼事兒？

還沒等眾人慨完呢，那個婆子剛剛下謝瑾的鞋，突然“呃”了一聲，將臉扭到一邊，胃里泛酸，嘔了兩聲。

跪著的謝瑾原本就抬腳吃力，覺得腳上有一力道猛然向上抬起，令形不穩，整個人如惡狗撲食一般，向著前方撲了過去。

與此同時，圍在跟前瞧熱鬧的百姓也紛紛掩鼻后退，一臉的嫌棄。

“好臭啊！”

“這什麼味道？怎麼這麼難聞，比黃皮子的臭屁還要熏眼睛！”

......

趴在地上的謝瑾自己也聞到了！一臭氣在空氣里彌漫，熏得人作嘔，不敢呼吸。

陪嫁婆子見謝瑾摔倒，顧不得臭氣熏天，忙不迭地上前攙扶：“側妃娘娘，您沒事兒吧？”

謝瑾沒想到，當著這麼多百姓的面，竟然這樣丟丑。定是這婆子適才手一揚，將自己掀翻的。

不由惱怒，狠狠地給了婆子一掌：“你說我有沒有事兒？”

婆子挨了打，心里冤枉，可是又不敢解釋。

宮錦行早就拽著花寫意厭惡地后退數步，用袖子掩住口鼻，無奈地著邊的人。

適才借著曳地擺遮掩，悄悄抬起的腳尖，別人看不到，他站在邊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謝瑾跪在地上，為了抬腳，原本就重心前傾，子不穩，暗中使壞，不知道的，難免將這過失推到婆子上。

至于這四彌漫的臭氣，唉，還用想嗎？

罪魁禍首花寫意表現得更加夸張：“呀，三郡主的腳，怎麼這麼臭？嘔，這是多久沒有洗腳了？”

謝瑾得滿臉通紅：“胡說八道，不是的，不是我腳臭！”

花寫意使勁兒忍笑：“三郡主不必諱疾忌醫，腳臭這是病，乃是真菌染引起的腳氣病，聽我的，給你開個方子，用我的湯藥洗洗腳就好了。”

“你才有病呢，”謝瑾咬牙切齒：“這臭味肯定是你的。”

“對，是我腳臭。”花寫意痛快地一口承認下來：“真的不是三郡主啊，大家千萬不要誤會。”

眾人哄笑，鬼才信啊。

謝瑾是百口莫辯，漲得臉通紅。

花寫意手里捧著金縷鞋，有點為難：“好歹也是太后娘娘賞賜之，我們領賞尚需凈手焚香更，這樣給三郡主穿未免有點皇恩，對太后娘娘大不敬。

三郡主，要不我命下人打盆水過來，您把腳好歹洗一下再穿？”

“大庭廣眾之下，你讓我赤足？花寫意，你究竟暗中做了什麼手腳？”

花寫意無奈地攤攤手：“那我可就真的為難了。太后娘娘是三郡主的長姐，可能不會怪罪你以下犯上，不將放在眼里。但是我不能枉顧禮法，人非議。

要不這樣，你在這等著，我差人進宮去請示太后娘娘。問問你這腳洗還是不洗？要是不嫌臟，我就算是被熏死也要給你把這鞋子穿了。”

周圍一片哄笑。

謝瑾面紅耳赤：“花寫意，你欺人太甚！”

花寫意沒搭理，扭臉對宮錦行燦然一笑。

“咱們王府距離皇宮有點遠，一來一回只怕來賓們都了。我先進去招呼大家吃酒。一會兒太后娘娘的懿旨來了，記得命人進府通知我。”

宮錦行淡淡地道：“三郡主跪在這里本王看著于心不忍，還是跟你一同進府為好。”

“別呀！”花寫意攔著他：“一會兒太后娘娘的懿旨到了，萬一是讓我這個正妃幫三郡主洗腳提鞋什麼的，壞了咱西涼的綱常規矩，豈不讓在座的誥命夫人們心涼麼？

你留在這里，也好掌握個分寸，若是懿旨有什麼不妥，就悄悄地告訴我，別讓那些不長眼的，嚷得人盡皆知。

大家若是了，就先進府吃酒啊，坐著慢慢等。不著急的。”

說完便大搖大擺地走了。

花寫意一席話，膽子很大，指桑罵槐的，對于謝靈羽都毫不客氣。但是，卻能引起眾位誥命夫人的共鳴。

誰家后院里沒有兩個上躥下跳的狐貍？遇到那寵妾滅妻的，依仗著年輕有姿就不將正兒八經的夫人放在眼里，所以，大家伙全都恨了府上的那些側室姬妾。

謝靈羽自己為皇后，這道懿旨，無疑就是蔑視倫理綱常，助長小妾們的氣焰，乃是歪風邪氣，日后豈不更被狐貍騎在脖子上拉屎？

大家伙心里不忿，最初是那膽大的，三三兩兩地跟著花寫意進府。

后來，何管事機智地嚷了一嗓子：“開席！開席了！”

頓時賓客們隨大流的越來越多，全都吃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