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遲丟下一句下次吃飯，人卻靜悄悄消失了。

他大約很忙，只偶爾在微信發來幾句問候，消息回復的時長或短或長。

明箬也慢慢平靜了下來，意識到所謂的“下次再約”，不過是年人之間不過心的客套之詞。

也就是平日不怎麼出去社，才會當真。

微信的聊天不咸不淡。

明箬聽著那條懶洋洋語調說著給帶特產的語音，烏黑長睫垂斂，平靜道謝。

“和誰聊天呢！”

齊可婧早就盯上明箬了。

用接水的借口進進出出練習室幾次，卻得不到明箬的一點兒注意后，終于按捺不住，從后摟住細白脖頸，語氣兇的。

明箬早已悉齊可婧的腳步聲，沒防備的靠近，被嚇了一跳，長睫啊。

一時分不清，腔中心跳失速，是因為齊可婧突然湊近帶來的驚嚇，還是因為被詢問的聊天對象而生出的莫名心虛。

“讓我看看……”齊可婧還在耳旁嘀咕著。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語音對話，齊可婧也只能看到白綠織的語音條。

可不知緣由的，明箬耳泛起薄薄熱意，有些不自在地挪開手機，小聲含糊著：“沒什麼。”

“哦~”齊可婧拖長了語調，“原來是他啊！”

“……”明箬攥了手機，想解釋，“就是隨便……”

齊可婧爽朗一笑：“原來是四時風茶館的老板啊！”

“隨便聊聊……嗯？”

明箬懵了下。

齊可婧沒察覺到的遲疑，小叭叭：“他問你今天下午能不能按時到。”

“哎呀，四時風老板給的工資還是不錯的，聽說是富二代跑出來創業，人長得也不錯。”

齊可婧越說越滿意，攬著明箬晃了晃。

“他也是單誒，上次還和我聊起你，說你彈琴超厲害的，你們要不要多認識一下？”

這會兒是單人課程的下課時間，恰好賀收拾好從一號練習室里出來，聽到個尾，饒有興致地問道：“給小竹介紹的新對象？哪兒人，做什麼的？”

齊可婧：“長西街的那家四時風茶館老板，常宣的，小竹在他那兒做兼職啦。”

賀想了想：“我記起來了，我去那家茶館喝過茶，小老板是不錯，人清秀又沉穩，還蠻會說話的。”

齊可婧和賀一拍即合，開始聊起了那位老板適不適合明箬。

當事人明箬悄悄往旁挪了點位置，低下頭，指腹慢吞吞在屏幕。

聽著機械聲的播報，終于明白發生了什麼。

被齊可婧摟住的時候，下意識想要蓋起手機。

又覺得這表現太過心虛，作僵住，留在屏幕上的手指恰好點進了新彈出來的聊天框。

是茶館老板常宣詢問今天兼職的微信。

明箬回了條語音：「好的，我會準時到達。」

側耳聽了會兒旁邊兩人熱烈討論的靜，被兩個小竹吹說的面紅耳赤，只能默默起，選擇了跑路。

-

約好的兼職時間在下午一點半。

賀在工作室這兒蹭了餐午飯，聽齊可婧說起自己下午還有課送不了明箬，主提出自己有車可以送人過去。

等到了地方、明箬下車道謝離開后，賀拿起手機，對準走進茶館的背影，摁下了拍照鍵。

發了條朋友圈。

【賀：吾家有初長，送小竹相親了[抹淚]】

的微信加了不人，很快就有人點贊評論。

問這是什麼親戚的、祝相親功的、想約和見面的、提出自家兒子侄子外甥也很不錯的……

賀慢悠悠刷著朋友圈，終于在十幾分鐘后，刷出了一條新的評論。

【商遲：？】

咔嚓一聲，截圖保存。

賀哼著歌放下手機，開車往回家的方向走，完全沒有搭理那條評論的意思。

只畔弧度無比囂張，連眼角細細紋路都浸潤著肆無忌憚的笑意。

……

四時風茶館走的是高級路線，以清幽私出名。

加上老板常宣是個富二代，開業時就拉了些上層圈子里的叔叔阿姨作為人脈來驗，順勢將茶館做了起來。

為了保證高級，他請的都是錦城音樂學院的學生來現場演奏，要是有大佬預訂包廂，就請明箬出場。

明箬進茶館和常宣打完招呼，先去了休息室，取出放在柜中的古琴，上手試彈了一段。

過了會兒，休息室門被敲響。

常宣探進來一個腦袋，笑瞇瞇招呼：“小箬，客人到了，你準備好了嗎？”

明箬抱著古琴起：“可以了。”

如往常的每一次兼職那樣，搭著常宣的手臂，在茶藝師開門上茶的間隙，帶著古琴，在蘇繡屏風后靜靜落座。

常年練琴的指腹早已覆上一層薄繭，輕巧搭在琴弦上，伴著茶藝師溫言語的介紹聲，撥琴弦。

古琴聲清幽泠泠。

伴著薄薄白霧升騰、氤氳起的淡淡茶香，有種靜水流深的安寧。

“……”

形高大的男人無聲抬眼，看了眼不遠屏風后影影綽綽的那道彈琴影。

薄如蟬翼的半屏風，繡了栩栩如生的竹林，半遮半掩著，再怎麼看，也只能分辨出后頭的模糊廓。

最大程度保證了客人和琴師的私。

注意到他的視線，一旁的中年男人笑著介紹：“商總，這家店是我那個不的小兒子跑出家后自己開的，是不是還有模有樣的？”

“茶都是費心挑的最好品質，還有單子可以選曲子，現場彈，哈哈，當初還多仰仗了幾個朋友來幫他湊湊熱鬧。”

“……”

男人低低咳了聲：“嗯，好的。”

“商總，您嗓子不舒服？”中年男人關切問道。

怎麼剛剛在外頭還好好的。

這會兒聽上去，聲調又低又啞，像是故意住嗓子。

男人：“……對，不妨礙，說正事吧。”

略去雜七雜八的寒暄客套環節，談及正式的合作問題，茶藝師得了手勢，輕輕躬離開。

明箬彈得心無旁騖，從來不管屏風外的人是嬉笑聊天，還是談論合作要事。

一切靜全都不了耳。

只靜靜彈上一個小時，然后收琴走人。

不過某個瞬間，微微抬起頭，毫無焦距的視線在前方黑暗中定了一秒。

……是最近聽習慣了商遲的語音嗎？

恍惚間，竟然覺得今天客人的語調有些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