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們到底能不能出去?我只想安靜地躺著。”莊子昂恨不得起驅趕。
“不行,你要是不原諒我,我就不出去。”莊文昭一副堅決的姿態。
莊子昂隨手一指莊宇航:“那行,你扇他一掌。”
“什麼?我已經向你道歉了,你不要太過分!”莊宇航咋咋呼呼道。
莊文昭才不管那麼多,昨晚已經把莊宇航毒打了一頓,也不多這一掌。
他將莊宇航像小仔一樣拎過來,反手一耳就甩了上去。
為了讓莊子昂解氣,他用的力道不小。
清脆的掌聲,聽得人心驚跳。
莊宇航哇地一聲大哭出來,臉頰上浮現出清晰的手指印。
秦淑蘭連忙撲上來,一把將兒子抱住。
看向莊子昂的目,帶著怨恨。
“趕帶他出去,我聽他哭得心煩。”莊子昂揮了揮手。
秦淑蘭連忙將莊宇航抱出去,生怕莊子昂再提什麼過分的要求。
寶貝兒子臉上的掌印,讓心疼不已。
莊子昂看向莊文昭:“爸,我死了以后,你把我的骨灰先隨便找個地方安置,等告訴爺爺以后,再帶回南華村的山上埋了,我想年年都能看到杜鵑花。”
莊文昭眼淚橫流:“好,我一定辦到。”
“那你也走吧,到時候我會讓李黃軒通知你。”莊子昂別過臉去。
“最后這點時間,你都不愿意爸爸陪你嗎?”
“不愿意。”
莊子昂毫不猶豫的回答,讓莊文昭最后一點希也幻滅了。
他張了張,終究沒有再說話,悻悻地退出了病房。
無論做什麼都是徒勞了,他不可能獲得莊子昂的原諒。
這個時候,徐慧像發了瘋似的沖進病房:“兒子,我的兒子!”
一接到莊文昭的電話,立刻就請了假,不顧一切地趕了回來。
同前夫一樣,也陷深深的懊悔與自責。
如果不是自己忙于工作,對莊子昂的關多一點,也許他就不會患上這麼可怕的疾病。
“媽,別傷心了,我不怪你。”莊子昂的淚水模糊了雙眼。
“子昂,你怎麼不早點告訴媽媽?”徐慧淚如雨下。
“我差一點就想告訴你,可還是忍住了,你要是辭了工作來照顧我,以后誰照顧你呢?”莊子昂手掉母親臉上的淚水。
徐慧這才得知,莊子昂那天讓留下來吃小蛋糕,就是想告訴這件事。
可吝嗇到幾分鐘都不愿給他。
母子倆除了抱頭痛哭,也無計可施。
心稍稍平復后,莊子昂對李黃軒說:“兒子,你去幫我辦出院手續,一直躺在這里,跟死人沒區別。”
李黃軒擔憂道:“要不你再觀察兩天?”
莊子昂固執地說:“不自由,毋寧死。”
明天就是星期一了,李黃軒和林慕詩都要上學。
白天那麼長,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想想都令他窒息。
李黃軒同林慕詩換了個眼神,終于點頭同意。
“那行,一會兒帶你出去吃好吃的。”
出院以后,莊子昂告訴徐慧,想先陪陪朋友,晚上再回家。
徐慧含淚答應,事到如今,只能滿足兒子的一切要求。
已經向單位請了長假,接下來的日子,要一直陪著兒子。
三人去了學校外小吃街吃烤,莊子昂要了兩瓶啤酒。
“兒子,咱們還是收斂一點,酒就別喝了吧?”李黃軒用商量的口吻道。
“記得上次我跟你說,生的是啤酒味嗎?”莊子昂說。
“什麼啤酒味?”林慕詩好奇。
莊子昂帶著笑,將自己初吻被奪走的事,說了出來。
李黃軒和林慕詩聽了,一開始覺得有些好笑。
細細一品,又有些好哭。
原來他無時無刻,不念著小蝴蝶。
卻寧愿自己痛死,也不肯再去見一面。
莊子昂酒量很差,故意把自己灌醉。
醉了以后,就可以在夢里見。
莊周夢蝶!
星期一,莊子昂征求徐慧的同意,還是去了學校。
母子相對,除了哭還是哭,他更喜歡跟同學們待在一起。
遇上不喜歡的課,就直接翹掉,躺在花壇邊曬太,聞著風信子的花香。
看著遠的銀杏樹葉,偶爾被風吹下來兩片,幻化蝶。
鄧海軍正在準備理競賽,經常拿著題,來找莊子昂討論。
這家伙腦袋是真的筋。
莊子昂明顯形容消瘦,他卻一點沒察覺,滿腦子都是深奧難懂的理知識,總能提出些古古怪怪的問題。
不過莊子昂很了解鄧海軍,一點也不會懷疑他們的友誼。
反倒還很喜歡跟他在一起,至他把自己看正常人。
時荏苒,花開花落。
同學們都盼著快點畢業,早點長大。
只有莊子昂,在迎接末日的審判。
我曾撿到一束,日落時把它還給太。
轉眼到了星期三,早上第一節,便是討厭的數學課。
莊子昂躺在花壇上補覺,朦朦朧朧之間,聞到一陣特有的幽香。
“小蝴蝶!”
他猛然睜開眼,看到的卻是林慕詩,隨即又假裝淡定地閉上眼。
林慕詩在他旁坐下,嘆息道:“既然那麼想,不如我陪你去西校區走一趟,萬一能看到呢?”
“看一眼又能怎麼樣?”莊子昂語調悲切。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你這麼委屈自己,固然是為了好,可你有沒有考慮過的?”林慕詩說。
“的?”莊子昂不解。
“如果是我的人,生命只剩下一個月,我一定會不顧,日日夜夜陪伴在他邊,在最后的日子里,給他所有的。”林慕詩鼓起勇氣,說出心底的想法。
說著說著,的眼淚又下來了。
“莊子昂,我不希你帶著憾離開。”
“不,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莊子昂的心中,無比矛盾糾結。
他太見到小蝴蝶。
生怕林慕詩再說下去,自己會意志搖。
林慕詩回去教室,端來那個圓形的玻璃魚缸,里面的兩條金魚,依舊無憂無慮地游。
“我想好了,現在就去把這兩條魚還給,如果已經不在乎,我就幫你瞞一輩子,如果還著你,就應該告訴真相。”
莊子昂慌道:“不行,你別來。”
“我先試探一下的態度,總行吧?”
林慕詩打定了主意,想如果自己是小蝴蝶,也不愿意被瞞一輩子。
“別,慕詩,你回來。”
林慕詩置若罔聞,端著魚缸,毅然走上了通往西校區的階梯。
莊子昂如今虛弱,本追不上。
他心如麻。
小蝴蝶,你還會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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