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
第二天的早讀課,李黃軒大聲地朗讀著課文。
莊子昂則展開紙,默默地寫起了檢討書。
昨天是痛快了,但做錯了事,就應該接懲罰。
果然,還沒下課,班主任張志遠就來了。
“莊子昂,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
教室辦公室里非常安靜,只有三兩個老師,在伏案備課。
張志遠擰開杯子,喝了口枸杞茶。
沒等他開口,莊子昂就主遞上了檢討書。
整整一千字,新鮮出爐,墨跡未干。
引經據典,文采飛揚。
“莊子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昨天下午你跑哪去了?”張志遠拍著桌子。
“對不起,張老師,我知道錯了。”莊子昂態度誠懇地認錯。
“你是全年級最優秀的學生,現在居然做出這麼出格的事,為你的班主任,我到非常痛心。”
“你這麼做,不僅是對自己不負責,也是對家長和老師不負責,為同學們做出了非常錯誤的示范。”
“別以為寫份檢討就能糊弄事,我看你本沒有認識到自己的嚴重錯誤。”
……
張志遠唾沫橫飛,對著莊子昂一通數落。
之深,責之切。
他可不希自己班上最好的學生,誤歧途。
莊子昂雖然在挨罵,但心里卻很痛快,他能清楚到,老師對自己的關切和護。
可惜這份師恩,自己可能無法償還了。
終于等到張志遠說累了,又開始喝茶時,莊子昂有了說話的空隙。
既然那件事,暫時無法向父母傾訴,班主任則為最好的人選。
這個時候,其他幾位老師也離開了。
辦公室里,僅剩師生二人。
“張老師,我前天請了病假,請假條還是你批的。”莊子昂眼眶一紅。
張志遠劍眉一豎:“你沒事吧?”
“張老師,你是我最尊敬的師長,我不想對你瞞,我生了很嚴重的病。”莊子昂下劇烈抖起來。
“你……你什麼意思?”張志遠意識到不對勁。
莊子昂定了定神,然后從兜里掏出了診斷書,展開鋪平,放在了張志遠面前。
張志遠匆匆掃了一眼,神劇變。
猶如晴天霹靂,在耳畔炸響。
“不可能,這一定是誤診,莊子昂你別擔心,老師帶你去復查,一定是搞錯了。”
莊子昂搖搖頭:“張老師,不是誤診,我從半年前就開始流鼻了。”
“怎麼會這樣?你才十八歲呀!”張志遠難以接。
雖說每個人都會面對死亡,但對眼前的青蔥年來說,那應該是很遙遠的事才對。
他還有大把絢爛的人生,沒有去經歷。
“張老師,我不想被人同和可憐,只想隨心所地過完最后的時間。”莊子昂懇求道。
“你父母怎麼說?還讓你上學嗎?”張志遠語調悲切。
“我想和老師同學在一起。”
比起父母,莊子昂覺得師生們更加親切。
他沒有直接說,自己只剩三個月。
更不敢告訴老師,這麼大的事,還瞞著家人。
張志遠作為班主任,知道莊子昂的家庭況有些復雜。
他甚至弄不明白,那樣一個糟糕的家庭,怎麼能培養出這麼優秀的孩子。
連面對生死,都能如此淡然。
莊子昂向張志遠深鞠一躬:“張老師,昨天的事,我知錯了,以后再也不會了。”
張志遠鼻子一酸:“沒事,老師不怪你了,你要是不想上課,可以來找我請假。”
他可以會,莊子昂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心里一定抑了太多負面緒。
到了生死關頭,想要釋放一下,是人之常。
自己這個班主任,對學生的關心也不夠。
要是早點發現莊子昂的病,讓他接良好的治療,會不會還有轉機?
“張老師,我不想當班長了,你重新挑選一位同學吧!”
“好,你要放松心,不要有任何力,配合醫生治療,不到最后一刻,千萬不能放棄。”
張志遠只能再安幾句,可這種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
莊子昂從桌上拿起診斷書,重新折疊起來,收進兜里。
他的作很慢,就像在完某種儀式。
“莊子昂,你這段時間先正常上課,一旦出現任何不適,要及時告訴我。”張志遠的心非常復雜。
他能夠理解莊子昂,作為全年級最優秀的學生,想要完學業,青春不留憾。
但教師的職責,又讓他陷深深的自責與擔憂。
“謝謝張老師,我可能要辜負你的栽培了。”莊子昂眼含熱淚,再度向張志遠鞠躬。
“不會,你一直都是最讓我驕傲的學生。”張志遠哽咽。
莊子昂這麼優秀的學生,一直在為班級爭,為學校爭。
將來出社會,也一定是非常優秀的人才,會有一番了不起的就。
可惜呀,天妒英才。
收起悲傷,莊子昂想起一件事,向張志遠確認道:“張老師,我們年級只有22個班,對嗎?”
張志遠疑道:“當然呀,問這個干什麼?”
“我昨天遇到一個生,說是23班的。”
“不要胡思想,回去上課吧!”
張志遠只當莊子昂遭重大打擊,才會問這種奇怪的問題,盡量保持平靜,想讓氣氛不那麼悲傷。
努力用正常的眼,來看待莊子昂。
正如莊子昂本人要求的那樣,不要同和可憐他,才是對他最大的尊重。
莊子昂向張志遠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教室辦公室。
張志遠目送他走遠,積了許久的緒,才徹底發。
右手握拳,狠狠砸在辦公桌上。
四十多歲的大老爺們兒,哭得雙眼通紅。
別說是全班最好的學生,就算是任何一個十八歲的年,遭命運如此不公的對待,都能讓人潸然淚下。
莊子昂出來以后,沒有直接回9班,而是沿著樓梯,拾級而上。
一直上到五樓,親眼確認,22班就到了盡頭。
再往后面,就只有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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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哪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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