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元夕道：“蔣大人的意思，是齊易所為都與你無關，你只是運氣不好，當了他的舅舅，才會被他無辜牽連了？”

蔣譚明型一頓，卻仍舊是道：“臣治家不嚴，對其缺乏管教，不能說是無罪。”

他的弦外之意，朝上的員都聽得清楚。

是有罪，但要求他一個做舅舅的，管教好自己的外甥，未免也太過苛責。

雖說場上被親族牽連罪，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可不論是前朝，還是大梁，殿上的皇帝都很會下旨誅大臣的九族。

一是這種刑罰太過嚴苛，會令得朝中臣子齒寒，影響朝局。

二則是建朝至今已有百年，員們互相通親，全族波及范圍太廣，稍不注意，便會引發。

皇帝在乎賢名，輕易不會株連。

齊易跟蔣譚明關系是近，但也沒到連累蔣譚明致死的地步。

尹閣老微頓，抬頭看向殿上，開口道：“稟皇上，蔣大人在朝中兢兢業業多年，吏部中所有員都知他行事嚴明，為清廉。”

“先帝在世時，更是對蔣大人委以重任，一路提拔至六部之首。”

“多年來，蔣大人為朝廷付諸眾多，是功臣也是能臣。”尹閣老一般年紀了，說著說著也是跪在了朝上，低聲道：

“此番之事，蔣大人亦是為齊易所牽連，還請皇上念在多年的分上，寬恕蔣大人。”

他一開口，謝家那邊的員皆是反應過來，上前道：“請皇上開恩！”

周瑛輕垂眼眸，面上看不出來緒。

這副場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做出多荒謬的事，才讓底下的朝臣同氣連枝，跪在殿上朝請命。

大梁重視員，早朝尚且可以不跪，如今卻因為有人犯錯，跪了一大片。

冷眼看著下方，閉口不語。

周瑛沒有任何的表態，底下的員揣著的心思。

這出來請命的人，若只是一個兩個的話，周瑛還能一并發落了去，可如今這麼多的朝臣出列……

他們料定周瑛不會如何，索低下頭去。

殿上安靜下來，氣氛僵持。

施元夕將謝家這些員的表現看在眼里，面上噙著一抹冷笑，道：

“依各位的意思，是不是在說，往后地方也好，朝堂也罷，只要有員的任命不合理，犯下大錯，吏部只需要說一聲全然不知，就能將所有的事都揭過去！？”

“還是說，只要是在這朝中待得夠久的老臣，不管其犯下什麼錯，都能被赦免和原諒？”

“按照這麼來說，那這閣首輔之位，就該由朝中年紀最大的臣子來擔任才是，且因為其資歷極深，往后就算是殺人放火，也決不能隨意將其如何！”

顧安仲變了神，厲聲反駁道：“施大人分明是在強詞奪理，顛倒黑白！”

“我等只是覺得蔣大人實在無辜，所以才會為其請命……”

施元夕冷下臉，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無辜？”

“他著高厚祿，拿著掌控半朝員的權力，著你們這些人對他的追捧，卻利用手中職權，一步步將自己的外甥養了個佞。”

“落在你們口中，就變了無辜，既是如此，那我倒是要問問顧大人，蔣大人養尊優這麼多年，磕了兩個頭就這麼無辜了。”

“那滄州那些被員魚的百姓是不是更加無辜？被苛捐雜稅得賣兒賣的人無不無辜？京郊澧縣上京告枉死的三人無不無辜？”

抬步上前，直接走至蔣譚明的側，從袖中掏出一份奏折，啪地一下將其扔到蔣譚明的面前。

查蔣譚明這個人不容易，可查齊易不難。

尤其是李侍郎就在吏部，能找出此人的所有升遷記錄。

施元夕從中取信息，昨日就已差遣影衛赴齊易從前任職的澧縣調查。

員好不好，不應該問府衙里的人，而是應當問問當地的百姓！

“幾年以前，齊易在澧縣之時，便曾為了盡快理案件，做出政績，將無辜百姓屈打招，讓其在牢中白白冤死。”

“那冤死的百姓家中有三人來京告，卻莫名死在途中。”

掩蓋這件事的，不是蔣譚明，而是齊家。

蔣譚明可能至今都不知曉這件事，但他不清楚齊易犯下的事，卻絕對知道齊易是個什麼人。

就這樣的人，他還一步步將齊易捧到知州的位置上。

“兢兢業業？事嚴明？”施元夕嗤笑道：“蔣大人就是這麼勤政民的？”

“還是說……”抬眸掃向所有跪著的員：“諸位平日里也都是這麼為的？”

第117章 在所不辭

朝上一片死寂，蔣譚明倉惶抬頭，撿起了施元夕扔在他腳邊的東西，越看越是心驚。

方才還算鎮靜的面容，此刻慘白非常。

他握著奏折的手都在發抖。

齊家扶持他上位后，給出的條件便是讓他提拔齊易，這些年來，他給齊易收拾了不爛攤子。

經由他手里的事，絕大部分都理得很干凈，他篤定施元夕找不到證據，才敢在朝上大呼冤枉。

哪知那齊家人擅做主張，強行為齊易遮掩，還牽涉到了坑殺良民。

蔣譚明行事謹慎，這等事落在他的手里，要麼不理，要做就要將事堵死，不給對方任何反撲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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