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天生就當照顧弟弟,更何況父母對他那麼好,弟弟又那麼乖。
這一天,冠禮后的宴席上,殷掌門拿出珍藏多年的佳釀,殷繁會喝得酩酊大醉,半夜迷迷糊糊醒來,發覺自己被綁到了山上一個祭壇之上。
祭壇周圍點著火把,面前站著他的父母和弟弟,他在這世上最親的三個人。
原來,從百草谷離開后,殷掌門路上遇到了天魂派的弟子,他幫了對方的一點忙,對方教了他一個法作為回報。
換魂,也有人稱之為換,總之是一回事。
殷繁聲的悟做不到在十八歲這年悟道,那就意味著他將在二十歲這年死去,殷掌門夫婦對這個子疼有加,怎麼舍得!
說不得,只好用,為子尋一個健康的。
后來殷繁會有過疑,既然用換就可以救殷繁聲,為什麼不直接在山下抓個魄健康的人來,而是一定要犧牲他這個長子?
但是轉念一想,殷繁會又明白了。他是骨奇佳的修煉天才,那對夫婦肯定想給小兒子最好的。至于他這個長子會有多痛苦,那大概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里。
還真是偏到極致呢。
換魂進行得很順利,殷繁會的靈魂被迫進到殷繁聲的里,之后,殷掌門夫婦將虛弱的他扔下山崖。
天教他命不該絕,被山崖上橫出的樹木阻攔,撿回一條命。
之后他順著山崖爬下去,在崖底看到一干枯的尸。
這尸上有個嚴嚴實實的油紙包裹,打開包裹,里面是三本書,分別是《蝶夢引》《蝶夢殺》《蝶夢生》,這是一套三卷修煉蝶夢道的書籍。
修道之,門方式大同小異。殷繁會已經悟過一次道,一通百通,這次悟蝶夢道就更為容易。
一年之后,他以殷繁聲的悟道。
兩年之后,他培養出完整的心田。
十年之后,他離開了崖底。
然后回到風派,找到那三個人。
當他們在他的腳下痛哭、懺悔、訴說著自己的不容易時,殷繁會只說了一句話:“我不會給你們第二次背叛我的機會。”
將自己的至親打得魂飛魄散時,殷繁會心里涌著一種痛快。
不只是報仇雪恨的痛快,還有一種更為復雜也更為深刻的,就好像,人掌握著螻蟻的生殺大權的那種,暢快。
他殺死了他們,也殺死了過去的自己。
——
拿回自己的之后,殷繁會一把火燒掉風派,從此浪跡江湖。
他為自己取了一個道號,齊子,寓意“與天地同壽,與日月齊”,有人嘲笑過他的狂妄自大,當然,這些人后來都死了。
江湖是什麼樣的呢?每個人的答案都不一樣。
如果讓殷繁會來說,那麼江湖無非就是一句話,熙熙攘攘,利來利往。每個人都戴著面,面之下,涌的是。
江湖沒有正邪,也沒有對錯。如果一定要有對錯,那麼就是,誰擋了我的路,誰就是錯。
……
殷繁會很快便厭倦了江湖。他待在留云山中修煉,百年之后,在此飛升。
飛升之后就能高枕無憂了嗎?
錯,大錯特錯。
塑造仙之后,再也無法通過五谷雜糧或者普通的辟谷丹存活,要想活下去,就必須保持修煉。
而且仙人的世界并不太平,因為,就算飛升了,人的沒有改變。
只要還在,這個世界就永遠有紛爭。
要變強。
只有強者才配活下去,只有強者,才有資格決定他人的命運。
殷繁會越來越強,也越來越孤獨。
他與一個飲梅子的仙人爭斗,對方被他殺死,而飲梅子的友人竟然跪在他腳下苦苦哀求,以法寶籍作為換,希他給飲梅子留下完整的魂魄。
他看不上那些法寶籍,一揮手將飲梅子的魂魄打散。
而他心里突然冒出了一個荒唐的念頭。
我好像,從沒過朋友呢。
接著他又不屑地嗤笑一聲,誰需要朋友。
殷繁會的境界要突破了。
蝶夢道的每一次境界突破,都伴隨著一次漫長的夢境。
他躺在靈蒼山的云海里,看著天上的繁星,漸漸睡去。
隨后,他的化作無數蝴蝶在云海中盤旋。
這一睡就是好多年,他于夢中生活,于夢中修煉,將這一寄存在夢中。
當他睜開眼睛時,星空還是那片星空,云海還是那片云海,世間一切都好似沒有變化。今夕何夕?夢耶非耶?誰知道呢。
他百無聊賴地枕著頭,看著天上的星星發呆,睡的時間太久,幾乎快要忘了睡之前發生過什麼。
遠遠的,有人朝他的方向奔來。
殷繁會依舊躺在云間,一不,只當經過的是死人。
哪知那兩人路過他時竟然停下來,其中一個子笑道:“誒?這怎麼有個人啊,快走快走,這里危險!”
殷繁會并不理會。
另外一男子手要把他拉起來,他不耐煩地躲了一下,然后只說了一個字:“滾。”
那男子倒并未生氣,耐心解釋道:“我們不是壞人。”
“不好意思,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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