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鶯時才不管他委屈不委屈。
商爺爺塞過來的廚師拒絕不了,只能笑納。
說起來,也算是替解決了一點難題。
廚藝不行,也沒時間自己做飯。
現在算是待業在家,但并不是整日閑賦無所事事。
宋鶯時大部分時間都窩在書房里畫婚紗設計稿。
生活的不順反而能激發出創作靈。
自從回國后,在設計上靈比從前更加沛。
本來就打算回國創辦個人婚紗設計工作室的,不會因為懷孕就暫時擱置下來。
計劃這半年里先將前期工作做好。
選址裝修畫稿統籌,這些事都辦完,等生完孩子、安置好月清,就可以一步步將事業開展起來。
也許是因為懷孕的原因,的心態也漸漸平和了下來。
每天的生活變得規律:畫稿、瑜伽、按時吃飯順便給月清送飯……剩下的就是發愁怎麼每天打發掉商硯深。
如商硯深自己所說,隨著他回到集團公司擔任副總,他現在非常忙碌。
但就算再忙,他也會天天跑來宋家。
每天變著花樣地給送東西,有時候是昂貴的包包首飾,有時候送花送吃的,總之沒有空手的時候。
宋鶯時的房間窗臺上,現在還放著好幾盆盆栽——也是他送的。
商硯深有時候加班到半夜,他不會來敲門打擾,卻會把車停在外面坐一會兒。
這還是有一次偶然宋鶯時熬夜畫稿未睡,在窗邊看到了商硯深的車子,才知曉的。
宋鶯時當即拉上窗簾,眼不見為凈。
商硯深從來沒拿這份執著向邀功,宋鶯時也就當做自己不知道他經常守在樓下。
為誰風立中宵,他當這樣就能嗎?
宋鶯時一天天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但商硯深就像無孔不的病毒,每天趕也趕不走地在面前刷存在。
一個男人一旦卯足了勁兒不要臉起來,無論冷嘲熱諷,他都端著那張英俊的面皮在面前無所謂地笑著,讓人很難找到他的攻擊弱點。
宋鶯時一顆心被商硯深弄得七八糟的。
這個混蛋就是眼下的平靜生活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吹皺一池春水,讓心神總是他所擾。
可宋鶯時越是心,就越是商硯深想看到的。
想要轉移注意力,機會就這麼來了。
這一天,宋鶯時照常給月清送家里廚師做的營養餐。
母關系雖然沒有修復如初,但月清的被放化療的副作用摧殘得無比虛弱。
別說宋鶯時只是“不爭氣”的兒,就算宋鶯時是真正的敵人,大概月清也不會有力氣跳起來跟宋鶯時沖突。
頂多有氣無力地刺幾句“你不用費心救我,我本來就不想活了!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讓我早點安生去死!”
宋鶯時大多數時候只當作沒聽到,并不跟月清一般見識。
但這天,月清卻鬧得厲害。
摔了保溫盒,還罵“你是故意折磨我,所以不給個痛快嗎?我白養你一場,這輩子真后悔生了你這個孽”。
宋鶯時不再沉默,而是淡淡地看著,“可是很可惜,你這輩子已經生了我。如果真的恨我討厭我,下輩子不要再跟我當母好了。”
“我本來也不稀罕……”
“但是這輩子,你已經是我媽,沒辦法更改了。”宋鶯時開口打斷,“媽,我現在只剩下你一個親人,無論如何我都會想辦法救你。”
月清沉默了好一會兒。
清瘦得厲害,但人的骨相撐著一口氣不散,看上去還是個很好看的人。
人真的是很奇怪。
當初鬧自殺的時候,捅一刀甚至走到高樓邊上都毫不猶豫,仿佛很輕易就敢給自己一個痛快。
但當人真的被病魔纏的時候,反而會被激發出求生意志。
再頹廢的人,也在忍耐化療副作用中咬牙切齒地想要活下去。
月清沉默好久后才說了一句,“只可惜我得的是絕癥,你就等著人財兩空吧。”
“不會的。”宋鶯時像是下了某個決定,抬了抬手,放在小腹上。
現在的春裝,服穿得薄。
四個月的孕期已經能看到微微凸起的小腹。
放在材一點的孕婦上,這點小肚子不能代表什麼。
但宋鶯時的材二十幾年如一日得優越,贅是什麼,從來跟沒關系。
月清原本虛茫的眼神漸漸聚攏,不可置信道:“你……”
“媽,我懷孕了。”宋鶯時面上漸漸有芒亮起來,“我有預,這個孩子恰好出現在我痛苦失怙的階段,就算不是老天爺對我的補償,那也是爸爸在天上不忍心看我孤單,所以才來的。‘他’一定能救你。”
月清沒有的薄抖了抖,想要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宋鶯時再添一把火,“媽,就算拋開別的,難道你不想親眼見一見自己的外孫嗎?”
月清想要冷哼一聲,說自己才不想見生的孩子。
但嚨堵著,什麼都說不出來。
宋鶯時看著月清的表和反應,沒有再乘勝追擊進一步攻破的心防,而是點到即止。
只要月清重燃起求生意志,這個比什麼都重要。
宋鶯時陪完月清,在護工來了以后才離開。
一邊緩步走著,一邊自嘲地想。
現在對于月清來說,是不是就像商硯深那個混蛋?
每天雷打不地來月清面前點卯,笑臉相待,趕也趕不走,所以月清拿沒辦法,漸漸有了心的傾向。
到底是親生母。
鄧秉富的死亡,原本就是拐了好多道彎才跟宋鶯時搭上的關系,要說起來,也很無辜。
時間沖刷走了那些濃重的遷怒和恨意,再偏激的人也能恢復理智。
宋鶯時還沒來得及嘆絕逢生的母之,就豁然地意識到自己在拿什麼類比。
跟月清,和跟商硯深之間,有可比嗎?
到底在想什麼,難道也想這樣順水推舟原諒了商硯深?
怎麼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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