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下午2點,北京直飛上海即將落地,寧芙掏出鏡子看一眼自己:
妝容清淡典雅,質襯衫蝴蝶結把西裝套的正式沖淡,手工平底皮鞋讓每一步都走得穩妥有力量,神態更是平和自若。
比起上次坐在行李箱上晃,又或是穿著居家服坐在客廳加班,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
滿意地對鏡子揚起角。
日常一面讓人看到,也得用正裝增加一些氣勢。
就像表達,盛啓楓在職場做得不錯,也同樣可靠一樣。
不知道車上仔細包裝好的羊絨大,啓珍教授會不會喜歡。
出站信息刷新,寧芙忙把鏡子塞回袋,舉起數字牌,仔仔細細觀不放過每一個出站的人。
啓珍一頭時髦的小卷應該很好認,出差必帶行李箱。
寧芙盯每一位獨自出行的士,直到大部隊都散得差不多也沒見人影。遲疑著要不要打電話問問時,一位戴著花哨巾,戴著黑墨鏡,穿紅亮眼羽絨服,拎著七八個五彩斑斕手提袋,背著樸素書包的人閃亮登場,在寧芙驚詫的目裏熱地大喊。
“小芙芙,我來啦!”
像沒有空著手接人,啓珍也沒有空著手來。
寧芙忙去接手裏的塑料袋,領往停車場走,邊走邊聽啓珍熱介紹。
“北京雖然好吃的不多,但外地甚至外國人做的好東西不,需要仔細挖才能挖出來。
“蝴蝶,桃,北京烤鴨,稻香村京八件,六必居醬菜,餞果脯,二鍋頭——這個增加氛圍,你沒必要喝。還有昨天整了一夜地道炸醬,回家裏我給你做手搟面拌著吃……”
至于沒帶行李箱。
啓珍聳肩掂掂書包:“正裝都在裏頭啦,輕裝簡行就好。”
夠穿嗎。
寧芙瞧一眼書包,鼓鼓囊囊但約只夠放一套正裝,就琢磨起來。
到家可以打開網店界面,啓珍有喜歡的跑庫房拿回來。
書包怕是不夠用,得買新行李箱。
問題在于,怎麽婉轉又不會被拒絕地開口呢。
遠遠解開卡宴車鎖,寧芙打開副駕駛車門邀請啓珍上車,把食都放進後座,又捧著裝大的盒子到前頭,繞一圈回到駕駛室,關上車門才開口。
“這是我家冬季賣得最火的羊絨大,用料跟loro piono相同并且有防起球技,不用費心打理,希您喜歡。”
啓珍驚訝一瞬,將盒子打開,大剪裁極其簡單,駝選擇典雅端莊。
頓時掉羽絨服,將外套裹上。
大剪裁落落大方,搭配一頭小卷發,寧芙將的巾從腦袋上解開,系在脖頸,整個人氣質瞬間從不拘小節知識分子,變為上世紀海派歸來海派調。
寧芙舉起鏡子給瞧。
啓珍左右看看,越看越喜歡:“尺碼剛好合適,我們芙芙有心啦。”
好友和男友遠在影視城出差,這是近一次聽到“我們芙芙”。
口癖會傳染,也不知道是母親傳染兒子,還是反過來。
寧芙笑盈盈地答:“您喜歡就好。”
車子一路往別墅駛回,寧芙就聽著啓珍念叨。
老頭在北京作協天天開會,文藝界也沒什麽像樣的東西出來。
傳電影學校畢業的學生,各個口含金湯匙,看經濟衰敗期大幕開啓想做文娛産品大撈一筆,實際産出充滿俯視、傲慢和偏見,能讓社會大部分人買單才是離譜。
直到吐槽有人想重金請寫影評,用學校和教授頭銜為電影做背書。
啓珍繪聲繪講起劇,講一句吐槽一句,全程沒有一句髒話,形容詞形象還帶典故。
文藝工作者特有的挑剔淋漓盡致,斐然文采幾乎出口章。
罵罵咧咧持續到走進別墅,寧芙把食都放進冰箱,給泡一杯熱紅茶,兩個人坐在沙發裏。
啓珍猛灌一口熱水,做起最終總結言。
“那120分鐘的電影,我看到30分的時候就想跑了。整個觀影過程,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鯁在。
“文娛如果想要追求最大的基本盤,作品的底應該是共啊,共。
“過去的共識已經被現實打得稀碎,現在只剩下時代的迷茫。”
時代的迷茫。
寧芙約記起,過年姜景天在北京請客,盛啓楓也說過這個詞。
當時只以為,盛啓楓在懟姜景天出非凡,拿統人勝之不武……沒想到是作為從業者,在說所有人共同面臨的社會現狀。
哪怕站在最高,也避不開的問題。
啓珍繼續說著:“……而這份迷茫,無法用恰如其分的語言描述出來。只有這樣的作品,才能引人深省,引領人長。”
說時慷慨激昂,話音落下自知又在好為人師,啓珍不撓撓鼻尖。
寧芙小小地鼓起掌:“很用,啓珍老師辛苦啦。”
啓珍握住的手,笑意滿滿:“你啊,屋及烏,我說什麽都覺得好。”
寧芙搖搖頭:“就是好啊,很有啓發,至讓我忽然理解,我為什麽那麽喜歡《造攻略》了……我看的時候完全沉迷劇,不及深思考一點。”
啓珍的手,表真摯人。
“敘事技巧就像是蛋糕的裱花,真正能讓人吃了還想吃第二口的,得是蛋糕胚子。我聽啓楓說,他是你推薦才看,先于別家買到版權,還功邀請到世界級導演合作……
“他可有信心了,跟我說,賺到錢就把這套房子買下來,當你倆的婚房。
“我說,是我們芙芙有眼,那小子哪來的福氣,沾你的。”
滬上出最清白最天才投資頭腦的人,在親媽面前被說得一無是。
寧芙忍俊不,轉而開口:“只顧著說話,您中午吃了嗎,要不要我去業做,等送來的時候帶您逛逛這棟別墅,吃完飯咱們早點休息。”
啓珍大手一揮,堅定拒絕:“飛機餐吃過了,不也不累。我又不是我家那老頭,健康著呢,上次你大老遠地跑過去還加班,都沒怎麽說話,這回可逮著機會,咱們好好聊聊。”
“至先看看房?”
“也好,我晚上住哪兒呢。”
別墅地上兩層,地下一層。
一樓廚房、客廳、兩間客臥,二樓兩間主人房、一間書房、一間兒房,地下則是儲藏室、藏酒室、私人影院和聚會廳。
偌大場地被盛啓楓買來的健材堆滿,公共洗手間搭著速幹運服,吧臺還放著巾。
能選的餘地極小。
眼可見,最好的是主人房。
所以寧芙悄悄把自己帶來的東西,都放到盛啓楓帽間角落裏。
雖然是男朋友,同床共枕過,也沒實際發生什麽。
……但,總是想給留點好印象的。
寧芙亦步亦趨跟在啓珍後,觀察起的喜好。
但啓珍看到哪裏,表如常到哪裏,就像是逛菜市場般平靜。甚至還不如逛菜市場,起碼挑到合心意的食材,還能高興高興。
一整圈轉回客廳,啓珍慢慢喝杯水,著寧芙言又止。
寧芙:“您請說?”
啓珍開口猶疑:“你不常住嗎,怎麽沒見你的東西,甚至是牙刷牙膏的。”
藏起來了。
別問我為什麽。
寧芙眨眼睛想著措辭之際,又聽啓珍猶豫著開口。
“其實我們家對啓楓唯一的要求,就是他得活著,把我和我家老頭送走。除了健康,對他別無所求,反正我倆退休金養得起他。”
寧芙邊聽邊點頭,越聽越迷糊。
啓珍繼續說:“但你不是想要孩子嗎,結婚前你得觀察,你倆日常習慣有沒有大偏差,將來生活怎麽磨合好——最關鍵的呀,是試試他行不行,萬一不行,做試管遭老鼻子罪了。要是因為這個退貨,你跟我直說就行。”
“…………”
啓珍胳膊肘拐到這,甚至還能完全忘記緣立場。
兩個人推心置腹地聊到這,互相。
寧芙撲哧一笑,說了實話:“其實我倆都沒經驗,就……慢慢來吧。”
啓珍聞言惋惜開口:“那我讓他加強學習,好好伺候……不過年輕人幹嘛這麽保守,我要長你這樣,談男朋友都要月拋的!”
父母是孩子第一任老師,鑒于盛啓楓的行為表現,寧芙完全不信。
子戰後仰,表狐疑:“會嗎?”
“……”
被識破,啓珍撓撓頭發,不不願地答:“好吧,其實我也只睡過一個,所以才覺得可惜。
“其實我贊是人生驗,而不是只束縛的枷鎖。但落實到實,忍不住開始擔心艾滋梅毒HPV……現在甚至多出猴痘。哇,第一個對猴子做那種事的人,真該被拉出去槍斃一千年啊。”
客廳出大笑的熱鬧,啓珍笑著笑著,牽著寧芙的手呀,目意,就慢慢變得不舍。
寧芙不由得問:“怎麽了?”
啓珍輕嘆口氣:“要你是我兒該多好啊。活潑開朗,獨立堅強,聰明勇敢……這完全是我想要的孩子啊,都怪立德沒用,哎……兒子……哎……”
悲嘆百分之百真實意,寧芙誇起男友:“啓楓也很好,自律自強,善良上進,還特有能力。不論跟他為同事、朋友還是人,都絕對值得。”
啓珍堅決搖頭:“我家這塊地,産出這種孩子算正常。你才是,靠自己長這麽大,肯定很不容易吧。我和安安也算同學,這些年我早就聽說過你,只是那時候我沒往這方面想,打心底覺得你值得更好的……這麽說來,還有點委屈你了。”
更好的。
咀嚼著字眼,寧芙不由得愣神。
年總以為食住行都是頂配,拿著常青藤畢業證書,回家接爸爸班,做單貴族,就是最理想的生活。
現在過程都錯,提前達想要的終點,卻忽然領悟:這只是人生新的一站,還有更多風景在前頭。
寧芙慢慢開口:“其實隨著年齡增長,我漸漸發現,對于人生的命題而言,需求和是兩種東西。是想要嘗試沒有過的驗,需求則是為人生托底的東西。人越活著,越,需求越多。
“我此生的需求,是有一對可的兒做我的家人,能聊真心話的人做我的朋友,帶著同事們一起朝著事業的山坡登頂……對,這裏頭,孩子的父親是誰,對我而言一點都不重要。
“直到啓楓出現,用所有表現毋庸置疑地說,他就是答案。”
誰不希結婚時誓言,生死相隨白頭偕老能夠實現?無非是現實一點點讓人妥協,告訴自己一萬遍,沒有也沒關系的,低下了頭。
就算都不妥協,茫茫人海到對的人,幾率又比中彩票高多?
相遇已經是上上簽。
牽著對方的手,共擔人生風雨直到盡頭,才是happy ending吧。
啓珍不由得的臉蛋:“是好孩子呀,如果啓楓哪裏做得不對,跟我說,我去管教他。”
寧芙笑著答:“他被您教育得很好,對我也很好,不用擔心的。”
客廳安靜一陣,啓珍策劃起出差行:“明天上午做開幕演講,後天自由流我沒事做,大後天才要開大會……那我們約安安後天見,吃頓飯吧。都半年不見了怪想的。”
寧芙表達贊同:“做設計期間一直都在,可以隨時約。”
啓珍點頭:“那我們今晚吃炸醬面吧!我給你做,保證不輸方磚廠米其林的味道——還不用排隊呢。”
語畢擼起袖子沖進廚房,戴上圍,就翻箱倒櫃找面。
背影在櫥櫃練周圍晃一圈,赫然讓寧芙幻視某人。
于是拿起手機拍背影,悄悄發微信:
【我和啓珍教授在家啦。】
盛啓楓秒回:【可以直接媽。】
寧芙:【你說得對,完全可以認幹媽。】
盛啓楓:【 :( 】
寧芙:【想你了。】
盛啓楓:【 :) 】
盛啓楓:【離回家還有45天,今天也要努力呀!加油小楓楓,做完這單就要有婚房老婆和孩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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