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nbsp;nbsp;學姐把學弟接回家，好深好深！QAQ

咔嚓咔嚓咔嚓。

小剪刀在烏黑發間穿行, 細細修剪。

程之遙拿著剪刀和梳子，像模像樣地修剪。李衍圍著圍布，乖乖坐在椅子上。

他的頭發有一點長了, 遮蓋住眼睛。程之遙修建著他的頭發，像是修剪草木的園丁。耐心細致, 又自信滿滿。

細碎的黑發從眼前掉落, 在中映出五彩斑斕的。李衍的睫呀, 睜著大眼睛看著的作。

窗外是溫暖的春天, 溫暖明亮。坐在裏，拿著小剪刀, 哼著歌，這裏剪剪, 那裏修修，又不時拉開距離端詳。

最後，掏出一面小鏡子放在他面前，讓他看。

李衍看到，自己短發重新變了清清爽爽的模樣。

然後程之遙又掏出了剃須刀。

剪頭發還可以, 刮胡子可就完全是新手了。不過這也難不倒。把手機架在一邊, 跟著網上的視頻作, 在他下上塗了厚厚一圈剃須泡沫。

白白的泡沫堆積在下半張臉。李衍睜著大眼睛看著，看起來像個聖誕老人。

程之遙笑了起來。

然後就拿起剃須刀, 一點一點，像雕刻一件藝品般，細細在他臉上雕刻。

安靜照耀在四周。風兒吹拂, 鳥鳴啁啾。

李衍看著近在咫尺的臉。

像做夢一樣。

他有點想哭。

想哭就真哭出來了。沒有聲音, 卻一直不斷流淌，串串。既不攔著, 也不安，跟沒看見一樣，該幹嘛幹嘛，甚至重新哼起了歌。

就這樣盡哭了一會兒。李衍覺得心底憋了好久的酸楚全都流淌幹淨。他慢慢地就不哭了，只貪地盯著的臉。

程之遙還在愉悅地雕刻，手穩極了，角帶著微笑，帶點天塌了也影響不到的快樂與從容。

李衍看著輕松愉悅的樣子，心也慢慢明亮起來了。

最後帶他去了浴室。

李衍乖乖坐在小凳子上，全都是沐浴白的泡泡。傷的手臂舉起，避免沾到一點水花。

泡沫很多很蓬松。他坐在凳子上，另一只手臂抱在前，小心地把泡沫聚攏，想把自己包裹住。

他現在上瘦骨嶙峋，他覺得自己很不好看。他害怕看到自己不完的模樣。

可程之遙毫不在意。

像是在洗路邊淋的流浪狗狗。把他打滿泡泡，再拿起蓮蓬頭沖洗掉泡沫和殘留的碎發。作也是大開大合，豪放極了。

溫熱的水流從頭頂傾瀉而下，流過全，洗淨了一塵埃與霾。

就這樣，一點一點。從蓬蓬的雜草裏剝出一個潔淨的他。

李衍站在臥室門口。

現在他又是他了。清清爽爽，幹幹淨淨，不染塵埃。

程之遙拉著他的手。和他并肩坐在床邊。

李衍垂著腦袋坐著。又看了看。

他穿著幹淨的服，渾也香香的。但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他悄悄挪得近了一點。

又近了一點。

到最後很近很近了。

他輕輕地，把自己腦袋靠在肩膀上，看著的臉，小心翼翼。

程之遙也在垂目看著他。

李衍沖笑了一下，帶點不好意思，又帶著期盼和懇求，盡力想表現得好一點。害怕再次被拋下。

程之遙忽然手擁住了他。

這個擁抱由淺及深，很不尋常。手臂一點點收，力度緩慢增大，將他困在雙臂間，盡可能近自己。直到腔，呼吸困難，連肋骨都在痛。

不夠。還是不夠。

心底像是被什麽在油煎炙烤。帶著人直接倒在了床上。手臂繼續收，相，卻不帶一，而是比更濃烈、更迫切的、融為一的/……

想要融為一。想要徹底融為一……

這是缺失的那部分。久別重逢，失而複得的，屬于的那部分。

李衍被勒在懷裏，近乎無法呼吸。

可是好幸福。

不需要說一句話。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他眼角閃著幸福的淚花，又漸漸昏睡過去……

還是虛弱。昏睡的時間總是很長。

半夢半醒間，邊溫熱的人好像在悄悄離去。他夢囈著要抓住的手，然後覺到一只手輕他發，低聲說著什麽，安著他。

他依地蹭了蹭那只手，又陷夢鄉……

“砰！”一聲炸讓他驚醒。

李衍驚慌坐起。

側空空。他掙紮著起來，跌跌撞撞走出臥室，循聲向前。

炸是從廚房中傳來的。而廚房房門閉。

李衍焦急地敲著門，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想要進去查看。

這時，門開了一條。

程之遙出現在門裏，神很鎮定，安他沒什麽事，讓他回去。

可李衍已經看到了竈臺上炸的砂鍋和一灘可疑糊狀。

“你怎麽能做飯呢……”他焦急而虛弱地說，從門進去想要掌勺，“你本不會做這些啊，還是我來……”

程之遙溫和而有耐心地把他勸出去，帶回了臥室，告訴他現在吃飯還早，并沒有做飯，等到了飯點會他起來做飯雲雲……

又把他按進了松的床鋪裏。

李衍陷在雲朵一樣的被子裏面，漸漸又昏睡過去了。

只是半夢半醒間，似乎聽見門外有談聲，刻意低，還有人走來走去……

李衍掙紮著想要睜開眼。這時門開了，一只手上他額頭，溫和地他起來吃飯。

餐桌上是一桌易于消化的食，盛而營養，是程之遙找專業的廚師上門做的。李衍想說我可以做飯的，但程之遙止住了他。

“你要快點養好。這樣我就能吃到你做的飯菜了。”親了親他額頭，說。

于是李衍就很努力地吃起飯了。

他在半夢半醒間，在悉的家裏，一點一點修複著破損的。每當睜開眼，他總能看見在邊，溫和著他。這時，他就會覺得很安心。

只是半夜驚醒，他會懷疑這是否只是一場夢，驚慌失措地確認的存在。在到的溫後，他才能重獲安心。

有時，半夢半醒間，他也會約約聽見跟誰打電話：“再給我一點時間……需要好好休息……”

他不安地問是誰的電話，只是輕松地告訴他是一些公事，然後給他一個溫的吻。于是他繼續沉淪在這場夢裏，不願醒來。

在一點一點修複，混的神智也漸漸修複如常。

就算沉浸在夢裏，李衍也意識到，真的很有耐心，耐心到有點不正常。

現在真的很好。每天一睜開眼，就有在邊。但就是太好了，讓他有一種不真實的覺。

有話沒說。他覺得出來。

每天陪在他邊，一點也沒有去工作的意思。工作對有多重要，他再清楚不過了。

可竟然願意整天守著自己。這太反常了。

他在這每日平靜的幸福中到一不安。是否會有那麽一天，當他睜開眼看，再次消失不見？

這幸福的場景是否又是最後的告別？

“你去工作去吧。”一天早晨，他這樣對說，“不用一直陪著我的，我已經徹底恢複了。我會等著你回來。你……你會回來吧……”

他小心翼翼看著，手卻挽著的胳膊，不願放手。

程之遙笑了。

“我哪也不去。就在這裏陪著你。”說。

“那，那會一直這樣下去嗎？”李衍小心地問。

程之遙看著眼前脆弱又充滿期盼的清亮眼睛。

耳邊又響起低沉森冷的聲音。

——一個星期，我不管你用什麽方式，讓他好起來。

——然後，我要你立即離開，永遠別再見他。別再加劇他對你的任何緒。

“會一直這樣下去嗎？”李衍追著的眼睛，問。

程之遙笑了笑。

“當然不是。等你好一點，我才能放心去工作啊。”

低頭，吻在他額際，低喃：“你現在這麽瘦，我怎麽放心……”

于是李衍開心起來。仿佛過去安靜好的歲月就會在不久的將來等著他。

“我會好好吃飯，很快好起來的。”他靠在肩膀，依地說。

“那你要快點好起來哦。”著他的發，笑得很溫和。

于是李衍努力好起來。

他每天努力吃飯，努力養好。他不想為拖累的人。

上漸漸有了力氣。可越是健康，心底越是泛起不自覺的焦慮。

他漸漸能到，在每天看似輕松的笑，和溫的行中，所潛藏著的沉重；他也能到，凝著自己的眼神裏，所藏著的痛苦，與離別的暗示……

他見過這樣的眼神。

真的能一直這樣下去嗎……

他漸漸意識到了最終將會發生什麽。那是不可能改變，只能被暫時拖延的注定未來。可能發生在現在，也可能是明天。

可他不敢面對，也不敢深地去問，怕眼前的夢境，一就碎。

李衍閉上眼，摟的胳膊。

就算是夢也沒關系。如果是夢，他就要永永遠遠生活在夢裏……

然而，然而……

終于，那一天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