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開啟，分別之際，雲糯長話短說：“年夜我過生日，你能不能送我一幅字？”

“可以，你想要什麼？”

孩試探道：“如果是《蘭亭集序》的話，字會不會太多了？”

幾百來字，倒算不上多。

周崇月縱容道：“就當練練書法也無妨。”

這麼說是答應了。

雲糯掩藏住心底的雀躍，不再耽誤他時間：“那三叔你去忙吧，做完手記得吃飯。”

男人點頭，看著離開。

雲糯吃完飯回到宿舍，將上次周崇月發給的心理諮詢所的地址點開，發現距離南大這邊還遠。

略作收拾，一轉頭看到室友已經在往上套第二層保暖。

“……”

雲糯傻眼：“不至於吧，又不是去南極。”

“城東那邊室外溫度只有零下，相信我姐妹，能穿多穿多。”

是麼？

雲糯狐疑地拿出手機看了眼天氣，城東今天雨夾雪，氣溫零下兩度，還真沒騙。

猶豫一番，重新拉開櫃子，選來選去，從裡面找出一件套頭加在了羽絨服下面。

渾溫暖倍增，但行遲緩，整個人裹得跟粽子沒什麼差別。

看著臃腫的自己，再想到中午在醫院見到周崇月時，男人薄薄的衫外面，只穿了一件藏青大。

雲糯頓時嘆，看來好不好，真的和年齡無關。

半小時的車程，抵達城東郊區的一家花店門外。

可能考慮到病人的私，諮詢室開在二樓，門牌朝向偏於巷子南面，正好背對著街道，不知者乍然一看，極容易讓人誤以為是洗浴中心之類的會所。

從心來講，若不是周崇月的推薦，是一百個懷疑這地方的正規，一踏進那扇門，總有種失足誤紅塵的既視。

陳佳釀不聲地環視著四周，同樣心生警惕：“糯米，你仔細看看地址，會不會走錯了。”

“沒錯，就是這兒，你自己看，音樓諮詢室。”

抬頭一看，陳佳釀眼角搐。

為什麼要把工作室LOGO掛在屋頂，要不是今天戴了形眼鏡，就算把天花板瞪出個窟窿，都未必能看得清。

“請問你們二位是？”

進門三分鐘，前臺小姐姐總算注意到了兩人。

“你好，我找韓醫生。”

“有預約嗎？”

雲糯愣了一下，沒想到在這麼不靠譜的裝修下，竟然有著如此嚴謹的諮詢流程。

“沒有，我是朋友介紹過來的。”

話落，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陣沖水聲，接著一扇與牆壁融為一的白木門被人開啟。

戴黑框架眼鏡的男人走出來，整理了下服，然後看向兩孩，直接就問：“你們好，我是韓俊，請問兩位誰是雲糯小朋友？”

雲糯默默舉手。

對方遲疑：“旁邊這位是……”

“我同學。”

“大人沒陪著一起來？”

“……”雲糯緩了口氣：“韓醫生，我今年二十了。”

韓俊怔了怔，才反應過來。

“抱歉，鬧了個烏龍。”他鼻子笑了笑，把鍋甩給周崇月：“只說是親戚家的一個小輩，我下意識以為你只有十幾歲。”

不可否認，從外形來看，十幾歲與二十歲其實相差不大，雲糯接過前臺倒來的水，說了聲‘謝謝’，好奇地問：“韓醫生和我三叔是朋友？”

“高中校友，我比他小一屆。”

校友……

雲糯點點頭，又看了眼頭頂的工作室LOGO：“音樓諮詢室，這個名字很好聽。”

“謝謝，音樓是我另一個合夥人的名字。”

韓俊也不見外，跟兩人解釋道：“半年前去了國外進修，所以諮詢室暫時是由我一人打理。”

陳佳釀大膽猜測：“是朋友？”

男人斯文地一笑：“不是。”

話已至此，涉及人家的私，陳佳釀不好多問。

寒暄完，接下來是漫長的諮詢過程，初次見面，與心理醫生之間的通，其實並沒雲糯想象中的那麼難。

對方似有一種魔力，僅僅簡單幾句對白，就能讓釋放力，全心地放鬆下來。

在雲糯講到晚上做噩夢的時候，韓俊笑著問：“你自己有沒有想過，可能是什麼原因造的？”

把之前跟周崇月說過的話，原封不地講給了對方聽。

韓俊作為一個聆聽者，全程只在默默地引導和同，除此之外，並沒有發表自己作為心理醫生的任何看法。

“我還有救嗎？”雲糯說完試探著問道。

這句功把韓俊給逗笑了。

“你問我有沒有救，僅憑這一句話，就證明你的心理很健康。”

孩看著他，不說話。

韓俊接著道：“如果給你一次機會，可以見到你媽媽，你願不願意嘗試？”

“你說的是進行催眠，在夢裡？”

“對。”

雲糯沉思一陣，認真道：“我想見的是以前那個健康的媽媽，你能幫我做到嗎？”

“只要你想，任何事都能實現。”韓俊笑了笑，提出最後一個問題：“除了自己母親，你希還能在夢裡看到誰？”

“我三叔。”

“為什麼？”

“因為他是這個的唯一知者。”

停頓兩秒，雲糯擔心對方誤會，連忙解釋道：“其實之所以選擇告訴他，是恰好在某天的某個契機，氣氛到了，就自然而然說了出來。”

“我懂。”

韓俊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口，似想到什麼，隨口問：“如果不喜歡喝茶，要不要讓前臺換一杯別的。”

雲糯本想說不用，可話到邊，又臨時改：“有雪碧嗎？”

“想喝冷飲？”韓俊不得不提醒：“今天只有零下兩度。”

孩訕訕笑了一下：“我出門穿太多，有些熱。”

“覺得熱？那我們換個地方繼續聊？”

“換哪兒？”

“我這間辦公室可以直通天臺。”

“……”

雲糯一下子打消了要喝雪碧的念頭。

果然有句話說得好，但凡正常一點的人，都做不了心理醫生。

整整兩小時後，從諮詢室出來，外面寒風吹得兩人瑟瑟發抖，陳佳釀當時等在外面，並不知道里面的治療況，便好奇地問了句：“韓醫生給你催眠了？”

“沒有。”

“那你覺得他夠不夠專業？下次還來嗎？”

雲糯看一眼：“說實話，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

但仔細一想，既然是三叔介紹的，這麼懷疑人家會不會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