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的最後幾分鐘，依舊是答疑時間。

相比於其他同學的踴躍積極，雲糯其實是比較怯弱的，有時候越悉的人，就越難以開口。

就像念小學那會兒，班主任的兒子，永遠不會在班主任的課上舉手提問。

當時覺得那男生傻的，近水樓臺的資源居然都不懂得利用，現在看來，倒是可以理解了。

下午，輔導員拿了幾分教職工廉潔宣告給班長，讓他空讓各任課教師籤一下字。

周崇月這邊人在醫院，要見面估計得下週了，班長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宣告給了雲糯，讓代為跑。

雲糯沒有拒絕，畢竟是助教。

在微信上和周崇月約好時間，最後一節課上完，晚飯都沒來得及吃，就馬不停蹄騎單車去了醫院。

住院部五樓，出了電梯，雲糯先在護士站詢問周崇月的辦公室，護士指著走廊盡頭：“右手邊第一間就是，進去前先敲一下門。”

“好的，謝謝。”雲糯轉要走，又被護士喊住。

對方遲疑了幾秒，然後試探著問道：“你是病人家屬嗎？”

雲糯搖頭：“我是南大的醫學生，周老師的助教，過來找他有事。”

醫學生，助教……

護士瞭然地點點頭，衝笑了笑，沒再多問。

走到那邊後，雲糯正打算敲門，周崇月發來微信。

【在辦公室等我一會兒，五分鐘。】

他不在？

推開半掩的門，裡面空無一人，駐足片刻，才邁進去。

這是雲糯第一次來周崇月的辦公室，乾淨整潔，同時也有著一獨屬於醫院的清冷。

找了椅子坐下，安安靜靜地等著。

剛剛護士特意提醒要先敲門，說明周崇月平時肯定不喜別人他東西。所以即使再好奇，都要管住自己的雙手。

百無聊賴之下，旁邊桌子上的一份產品宣傳冊吸引了雲糯的注意，確切來講，是圖冊封面悉的企業標誌，讓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不過片刻，周崇月推門進來，看到坐在裡面的孩，第一句話是問有沒有吃飯。

雲糯從宣傳冊上收回視線，轉頭看向男人，搖了搖頭。

周崇月接過宣告書，大致掃了一遍，拿起筆簽完字，緩聲道：“如果你不趕時間，可以跟我去外面吃。”

“你請客？”孩歪頭問。

男人笑了一下：“我請客。”

雲糯未答話，因為此時的目，已經一不釘在了宣告書下方的簽字上。

字如其人，筆鋒利落，從容而有力，不完全歸於行書，更像介於行草與楷之間。

想到自己寫的那一手醜字，雲糯瞬間汗。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年頭，能把手書寫得這麼好，簡直是鍵盤產下的網之魚。

最後又貪婪地多看了幾眼，雲糯才小心翼翼將宣告書裝進揹包裡放好。

“我們等會兒吃什麼？”

“你來決定。”

兩人走出辦公室，周崇月順手將門關上，剛走到電梯口，旁邊樓梯轉角就上來一人。

梁競擇起初還以為自己眼花，仔細一看，向來形單影隻的周副主任邊，真的跟了個小姑娘。

“巧啊，去吃飯？”

這話雖然是對周崇月說，但看著的卻是雲糯。

巧不巧的只有梁競擇心裡有數，周崇月看他一眼，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略偏過頭，跟雲糯介紹：“這是心外科的梁醫生。”

梁競擇有些不滿這個稱呼，於是轉向雲糯笑道：“你可以直接我梁哥哥，我跟老周從小穿一條子長大，我比他大幾個月，咱們別見外。”

三言兩語，不難看出面前這位是個自來的。

雲糯聽完也笑了笑，故作認真道：“要不然我你梁叔吧，免得了輩分。”

啥玩意兒？

梁競擇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電梯門開啟，雲糯偏頭問：“我們去吃飯，梁叔叔要一起嗎？”

梁競擇：……

看著孩天真無害的面孔，而且一聽是老周請客，他緩了口氣，毫不客氣地踏進了電梯。

當然，最後在瞭解到雲糯與周崇月的關係後，梁競擇莫名有點惋惜。

多漂亮的孩子，居然只是侄。

雲糯在邀請對方吃飯之前，其實暗自用眼神徵詢過周崇月的意見，後者點頭同意，便篤定這位梁醫生，應該算是周崇月在醫院為數不多的關係較好的朋友。

餐桌上，雲糯請教了梁競擇許多關於心臟疾病方面的臨床知識，偶爾說到關鍵，還會在手機裡做好筆記。

梁競擇也總算明白，小丫頭邀他吃這頓飯的真實意圖。

“以後想進心外？”周崇月放下筷子，目投向孩。

雲糯搖了搖頭，聲音有些發悶：“不出意外，或許是心。”

周崇月瞭然。

在他記憶裡，二嫂似乎曾經提及過，雲糯的媽媽當年死於心臟病，去世那年，雲糯只有十歲。

考慮到這一點，周崇月選擇不再多問。

沒人願意重溫失去親人的痛苦，他亦不例外。

回去的路上，雲糯想起在辦公室看到的產品宣傳冊，便問周崇月：“我爸找過你了？”

周崇月大概知道指的是什麼，也沒有避諱：“是你爸公司下面的其他人。”

聽到這個答案，雲糯默住，不知是失還是怎麼，看到產品冊子的時候，下意識以為雲柏淵已經回國。

著窗外徐徐倒退的街景，喃喃自語：“南熙的產品想進神外，不容易吧。”

前方紅燈，車子停下時周崇月對說：“你或許，可以試著相信你父親一次。”

“相信什麼？”

周崇月沒說話，紅燈轉綠，啟了車子。

雲糯無言看著，不知是不是的錯覺，竟然從男人剛剛的語氣中，聽出了他對雲柏淵的一欣賞與認可。

下車時，周崇月叮囑：“以後量力而行，晚上不要熬夜。”

雲糯知道他說的是那晚熬夜做課件的事。

“不礙事，反正週末晚上我通常睡得比較晚。”

周崇月笑問：“週末睡得晚，直接影響到週二上課都要打瞌睡？”

？！

雲糯猛地反應過來，口道：“所以你今天查我默寫單詞，是為了幫我醒神？”

男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未答話，很明顯是預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