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下意識抬眼看過去，見謝禎從屋里出來，神頗有些氣定神閑，看過來的目卻沁著涼意，有些被他震住，勉強找回場子，語氣質問：“三弟為何要傷明衍？再怎麼說，他也是你親侄子，何至于下如此狠的手！”

謝禎角勾起冰涼笑意，不達眼底：“大嫂都說明衍是我的親侄子，他不敬長輩，我還不能出手管教一二了？”

大夫人眼睛一瞪，氣急地道：“他何時不敬長輩了？”

他這分明就是借口！況且誰家長輩管教晚輩，會出手將人傷那樣？

那張臉竟是沒一能看的！

“若他真了委屈，覺得我做的不對，自然會替自己屈，大嫂何必心？”謝禎慢條斯理掃了一眼，笑問，“你可聽他抱怨一句了？”

大夫人頓時一噎，這還真沒有，謝明衍甚至還嫌多管閑事。

不過明衍那子，就是真了委屈，也會悶聲不坑憋在心里。

能不心嗎？

大夫人咬了咬牙，強忍著不忿：“退一萬步講，就算是他有哪里得罪了三弟的地方，你也不該這麼重的手。”

頓了一頓，語氣有幾分刻意，“陛下如今非常看重我們明衍，要是哪天一時興起召他到前卻看見他這樣一張臉，屆時三弟恐怕也不好解釋不是？”

虞枝忍不住看了眼大夫人，這是覺得自己兒子深得陛下信賴，風頭甚至可以蓋過謝禎了？

謝禎自然也聽出了炫耀，意味不明笑了一聲：“大嫂大可放心，陛下適才大病初愈，倒也沒有那麼閑，什麼人都要召見。”

他口吻十足的漫不經心，眼神帶著若有若無的嘲弄，大夫人聽出奚落的意味，頓時面紅耳赤。

要是放在之前，對上謝禎還能有幾分底氣，可崇昭帝醒了過來卻沒將他問罪，反而還將人放了回來，足以證明他深得帝心！

大夫人氣勢洶洶來要說法，反而憋了一肚子氣，走的時候那一個憋屈。

……

虞枝聽見靜遠去，猶豫地看向謝禎，上前幾步停在他面前：“那件事你都知道了？”

心里是有幾分忐忑的，這件事說起來雖然是吃虧，自己心里也膈應，但事已經發生就當是被狗了咬一口。

可謝禎知道后又不一樣，怕他心里有芥。

沒有一個男人會樂意自己的妻子和別的男人牽扯不清。

謝禎垂眸著忐忑的模樣，驀地抬手將摟懷里，他手掌在的后腦，嗓音沉悶低啞：“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你沒有錯，該抱歉的是我。”

虞枝微微一怔，倚在他的口，很輕地發問：“為什麼這麼說？”

“作為丈夫，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妻子，這是我的失責。”他極有耐心地輕的背，眼神暗沉，“那邊的宅子該添置的已經添置了，我們搬出去住好不好？”

虞枝閉了閉眼，抬手環住他的腰，深吸口氣：“好。”

他總能及時察覺到的不安，給予安并且不斷肯定。

這天底下有幾個人能做到他這樣？

遇不到第二個謝禎。

虞枝將臉埋在他懷里，悶悶地道：“其實當天我就讓柳惜年把他揍了一頓。”

可不是忍氣吞聲的子，也不會讓自己吃虧。

謝禎一頓，角微微勾起：“我也揍了一頓，心有沒有好點？”

虞枝忍不住笑起來。

謝禎攬住的肩，目沉沉：“你放心，但凡是傷害過你的人……”

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

詔獄。

謝禎面不改踏進門，看了眼牢房里的慘象，負手而立，神漠然：“都招了？”

知道他潔凈，魏敞洗了洗手上的跡，才將口供給他，朝著牢房輕輕呸了一口：“招了，不過那個人沒有被牽扯進來。”

“意料之中。”謝禎淡淡地道，低頭掃了一眼口供，抬頭看向牢房里奄奄一息的人，“不余力攀咬我，如今卻被當一顆棄子，滋味如何？”

里面的員盡酷刑，艱難抬起頭來，眼神恐懼又痛恨：“謝禎，你看不起我們，你這樣的人又干凈到哪兒去？手上沾了那麼多，你注定不得好死，你的至至親，也都會不得善終！”

謝禎原本漫不經心的神出現了變化，他微微瞇起眼，眼底掠過一道冷芒。

魏敞看得一驚，心知他這是怒的征兆。

果不其然，他聽見謝禎沒有溫度的聲音響起：“去把他的舌頭拔了。”

魏敞眼皮微跳，他們指揮使是什麼人？

人家罵他罵得狗淋頭，他都能面不改喝茶一邊欣賞對方狼狽姿態的狠角，看來這人是真及到他的底線了。

他稍稍有些遲疑：“大人，要是陛下問起來……”

“這麼個角，還不值得陛下親自過問。”謝禎挑了挑，眼神冰冷徹骨，“再說了，審訊的過程中，犯人承不住，不小心咬斷了舌頭，不也很常見嗎？”

魏敞心底一涼，正了正：“您說的是！”

他朝下面的人打了個手勢，立即有人進了牢房，在那員驚恐的眼神下強行卸掉他的下，工探進里，說拔是真的拔。

一聲含糊不清的慘蔓延開，謝禎眉眼間的霾褪去，一點點染上愉悅，轉離開。

“大人準備去哪兒？”魏敞親自送他出門，小心翼翼地問。

“進宮。”謝禎看了眼日頭，語氣散漫，“這麼多人關注我這案子，我要是不盡快給他們一個代，豈不是辜負了某些人一片苦心？”

魏敞想起什麼，臉不忿：“說起來，那兵馬司指揮使也是個蠢，自以為搭上了賢王這條船，拿著當令箭！聽說去抄謝……去抄大人您家的時候，那一個趾高氣揚！還曾對夫人出言不遜呢！”

謝禎作微頓，側過了頭，語氣不明：“還有這回事？”

魏敞懵了懵：“夫人沒跟您說啊？嗨，夫人心大度，肯定不屑和他計較！”

謝禎勾了勾，虞枝大度，他可不是什麼大度的人。

“你去教教他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