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底下的泥土出紅泥封，虞枝小心翼翼將一壇酒抱了出來，低頭拍去上面的泥土。

老夫人盯著酒壇，目溫：“是了，就是這個。”

虞枝抱著酒壇放到石桌上，桂嬤嬤主道：“奴婢去拿碗。”

泥封拆開，酒香撲鼻。

虞枝低頭嗅了一下，眼里含著笑意，毫不吝惜地夸贊：“母親手藝不錯，這酒聞著就香。”

老夫人眼角也浮起點笑，待桂嬤嬤取來碗，抱著酒壇倒了滿滿一碗。

虞枝見狀面猶豫：“母親還在病中，恐不宜飲酒過度。”

對方搖了搖頭：“今日難得心好，你就讓我放肆一回。”

見滿面紅，虞枝實在不忍心破壞的興致，只能點頭答應，無奈苦笑：“您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說什麼？”

給自己也倒了一點，因為清楚自己的酒量，二來上有傷確實不宜飲酒。

遞到邊嘗了嘗，滋味甘甜醇厚，帶著梨花特有的清香氣息，回味無窮。

眼神恍惚，不想到了謝禎，各種滋味一齊涌上心頭。

不過一個晃神的功夫，老夫人的碗已經空了一大半，虞枝微覺訝異，一直張地關注著。

顯然老夫人的酒量比好多了，見一臉張兮兮反倒笑了：“你不用擔心，我年輕的時候是個酒蒙子，這點酒還醉不倒我。”

虞枝驚訝地瞪大了眼，沒想到看著端莊嚴肅的老夫人竟然也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面。

“想不到吧？誰還沒個年輕狂的時候？”似乎是憶起了什麼往事，神和，整個人都煥發著一種別樣的生機，“要說這幾個后輩里，琳瑯這子和我年輕的時候最像，不過我那會兒比還要放肆。”

虞枝張了張，老夫人笑瞇瞇看著：“不敢想象？”

搖了搖頭，眼神誠實：“很難想象得到。”目在對方上轉了一圈，語氣遲疑，“您看著就像標準的大家閨秀，被世家心培養出來的當家主母。”

當然不是說謝琳瑯不像大家閨秀，只是和尋常貴比起來，的確要活潑好許多。

老夫人眉眼彎彎：“那是親之后才收斂了許多，沒親之前，毫不夸張，整個盛京的世家子弟看見我都得繞道走。”

眉眼深邃幾分，“那時先帝還只是個皇子，我都敢指著他的鼻子罵。”

虞枝眼神微閃：“母親和先帝似乎很？”

老夫人角翹了翹：“若無意外，我本來是要嫁給他的。”

虞枝眼睛瞪圓了些，嫁給先帝？

那豈不是……

“那會兒家里有這個意思，但我自己卻不愿意，那三皇子優寡斷，畏手畏腳，我若擇婿，只會挑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大抵是真有些醉了，議論起先帝來毫不避諱。

虞枝看了眼左右，朝桂嬤嬤打了個手勢，示意看好院子，怕隔墻有耳讓這話傳了出去。

桂嬤嬤會意地點點頭，眼神有幾分無奈。

老夫人見碗空了，還要倒酒，虞枝只好給滿上。

“那您是怎麼嫁給父親的？”

老夫人語氣有幾分得意：“自然是他追求的我，他那會兒就是個窮小子，雖說是朝中新貴，卻是我最不喜歡的那種類型，只會舞文弄墨的書呆子！”

雖然語氣嫌棄，眼神卻分明是溫的，那是提到人特有的眼神。

虞枝忍俊不彎，謝琳瑯也說過同樣的話，難怪老夫人說琳瑯像。

“那父親是怎麼打您的？”

聽說謝老太爺是個嚴肅儒雅的人，這樣的人很難想象會放下段追求心的姑娘。

老夫人眼角眉梢也浮上笑意：“那時他被請去給皇子教習，我為了讓三皇子知難而退，總是故意給他送我親手做的糕點，那滋味當然不可能好，三皇子收了我的糕點，轉頭就送給了他，他竟每次都吃完了。”

無意中從三皇子那群狐朋狗友中得知這件事，就跑來攔住他，抬了抬下，一副找茬的口吻：“我做的糕點好吃嗎？”

本以為對方多多會給點面子敷衍一下，誰知他思考片刻，卻很誠實地道：“難吃。”

噎了噎，頗有些惱怒：

“知道難吃，為什麼還要吃？”

雖然是心的，可被人這麼毫不留地指出來，還是覺得有幾分難堪。

那是第一次正眼看這個男人。

男子斂了斂眉，沉默片刻道：“既然是心意，便不該被踐踏。”

一愣，神古怪地看了他片刻，眼里閃過一狡黠，傾直勾勾盯著他：“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當時只是抱著惡作劇的心態，想看對方或是驚慌失措或是嚴肅呵斥的模樣，誰料他耳紅了紅，竟然干脆承認了：“是。”

驚的瞪大了眼，一時吶吶，找回場子一般，沒好氣地哼了聲：“我才不喜歡書呆子！”

……

虞枝聽得津津有味，撐著下神專注：“那后來呢？”

老夫人笑著搖了搖頭：“他那樣的人哪里會追什麼姑娘？無非是經常出現在我面前，又什麼都不做，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虞枝眸微，謝禎那樣的子，卻和他父親一點不像。

“你是不是覺得他還老實？”老夫人似乎能猜到在想什麼似的，似笑非笑看過來。

虞枝偏頭疑：“難道不是嗎？”

老夫人扯了扯角：“一開始我也這樣覺得，直到我看到三皇子和一個貴牽扯不清。”

虞枝豁然睜大眼：“是父親做的？”

“不是他做的，卻是他故意讓我看到的，諸如此類的事他也沒做，不然你以為行簡隨的誰？”

老夫人意味不明地笑笑，“他們父子倆本質上都是一種人，看上了什麼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得到，才不講什麼明磊落，你是不是就是被那小子這樣騙了？”

虞枝了鼻子，這是能聽的嗎？

想了想，一臉認真：“三爺從未騙過我什麼，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是怎樣的人。”

人本就是復雜的，他從來不屑遮掩他暗的一面，這何嘗不是一種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