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暗衛面面相覷，愣是沒一個敢吭聲。

剛才這一幕發生的太過突然，他們甚至都沒來得及阻止，滿腦子只有一個悲壯的念頭──

覺自己的職業生涯走到了盡頭。

他們居然讓夫人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占了便宜！大人不得削了他們？

想要阻止的時候，虞枝又已經將人推開了。

這會兒夫人還讓他們不要告訴大人，那肯定是不行的。

已經釀了大錯，再來一出知不報的話，日后東窗事發，大人是舍不得責罵夫人，可對他們狠得下心啊！

虞枝天真地以為事先代了一番，這件事就不會傳到謝禎的耳朵里，于是暫時放下了心。

回去之后更是將用帕了一遍又一遍，著幾分泄恨的意思，直到銀翹忍不住勸：“夫人，再你的都破皮了。”

虞枝這才恍然地停了作，做錯事的是謝明衍，沒必要懲罰自己的。

幾個暗衛一合計，還是覺得此事不能就這麼輕松地揭過去！

謝明衍這個混賬，居然趁他們大人不在想撬墻角？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當天晚上，謝明衍回家的路上就被人套麻袋揍了一頓，他只消片刻就猜到了是誰的人，咬著牙忍了下來，連都沒報。

次日去上值，頂著一臉鼻青臉腫的他無疑了眾人圍觀的對象。

有人大著膽子問他：“謝修撰，你這是怎麼了？”

謝家男子大多生的白皙，面若好，因此他青一塊紫一塊的臉也尤為顯眼。

謝明衍咬了后槽牙面不改：“不小心摔的。”

眾人：……

摔這樣也是蠻不容易的。

大家都是有眼的人，也沒人非要揪著問個清楚明白。

倒是大夫人見了好一陣心疼，非要追刨底，被謝明衍不耐地頂了回去。

*

謝禎離家的第十日，虞枝收到了他的信，還有一些新奇的特產。

伴隨著信箋的展開，一株已經干癟的綠萼梅從里面掉落出來，虞枝眼疾手快接住，小心翼翼捧著，眼里輕輕亮了起來。

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腦海里不期然想到這句話，角抿著微微笑意。

很難想象，冷如謝禎，也會有這樣浪漫的一面。

幾乎可以想到，他是以多麼散漫的表，糾結又鄭重地把這株綠萼梅裝在了信封里。

梅花雖已干癟，還殘留著淡淡的香，虞枝將它小心翼翼放在桌上，這才專注地看起了信。

信上謝禎大概講述了他趕路時的見聞，寥寥的幾筆，卻讓虞枝反復回味。

又代了他那邊一切順利，讓在家中不必擔心，另外還過問了一下家里的況，托照顧好娘，多陪說說話。

謝禎素來是寡言之人，不善表達緒，在信中也極有過于濃烈的個人彩，撲面而來的冷淡莊重，像是在代什麼公務，輕輕撇。

這麼古板，都不說想的嗎？

看到最后，白紙黑字落眼底，正是方才腦海里一閃而過的那句詩。

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謝禎的筆墨鋒利遒勁，如他這個人一樣鋒芒畢，卻讓品出幾分。

虞枝忍不住角微微翹起，因為謝明衍連著幾日的心終于明快起來，隨之而來的又是深深的思念。

捧著信來回看了好幾遍，舍不得放手，眉眼間不自覺出幾分愁緒。

銀翹見狀輕笑著打趣：“那句詩怎麼念來著？悔教夫婿覓封侯！”

虞枝面頰微熱抬起頭來，故意板了板臉：“好你個丫頭，竟然打趣起我來了？”

屋里的人沒人覺得是真生氣，紛紛笑起來。

“夫人這是想大人了！”

“可不是嗎？大人親后還是第一次離家這麼久呢。”

……

虞枝被們說的惱萬分，索站起來：“我出去氣，都別跟著。”

剛出屋門，瞧見傅嬤嬤吃力地抱著一個箱奩，略有些驚訝：“嬤嬤這是在做什麼？”

傅嬤嬤探出頭來朝笑笑，很是溫和：“這些都是三爺的東西，這幾日連著下雨了，這不有太，奴婢拿出去曬曬。”

“三爺的？”虞枝來了點興趣，眉眼彎彎，“那我隨嬤嬤一起。”

傅嬤嬤沒有不應的。

兩人來到院子里，傅嬤嬤把箱子放下，蹲在地上一樣一樣往外頭拿。

虞枝抱起一個已經有些舊的蹴鞠，眼神新奇：“這也是三爺的？他以前還玩這個嗎？”

蹴鞠這樣的活，怎麼看都和謝禎那樣的子搭不上邊。

傅嬤嬤笑起來，耐著子解釋：“誰還沒有過年呢？三爺歸結底也是個普通人，大家喜歡的，他也喜歡過。”想到什麼，嘆了口氣，“不過他自打十歲之后就不再這些東西了。”

傅嬤嬤沒有說原因，虞枝卻猜到了，把玩蹴鞠的手頓了頓。

謝禎十歲那年，謝老太爺逝世，這棵庇護在謝家頭頂的大樹轟然傾塌，謝禎不得不被迫以極快的速度長。

心頭忽地有些酸。

這些年來，他比誰都要辛苦，一個人拼命支撐起謝家，可他從來不說訴苦。

這也許是他的驕傲，也許……習慣了踽踽獨行，也沒人可以分。

虞枝目忽地掃過一，瞳孔微：“等等。”

傅嬤嬤不解其意，看了看手中的東西：“怎麼了？”

只見虞枝著手接過手里的泥人，那是一個相當糙的泥人，像是小孩糙濫制的產，有種笨拙的丑陋。

雕刻的泥人經歷時間的洗禮，但因保存的好，依稀可以看得出是個小姑娘。

虞枝呼吸很輕，認出那是自己。

甚至這個泥人，也有印象。

是九歲那年，央著父親陪一起做的。

后來送給了一個僅有過兩面之緣的大哥哥。

“哥哥，你給我買糖，那我也送給你一件禮吧。”

“這麼丑，你自己留著。”

虞枝自尊心挫，哇的哭了起來。

年很是頭疼，冷著臉蹲下來盯著：“你怎麼這麼哭？”

虞枝委屈兮兮地盯著手里的泥人：“這是我……你說阿妤丑。”

年角一，捉弄心起：“長得像，都一樣的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