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過來迦南是在幫自己,虞枝朝柳惜年使了個眼,后者會意地點頭跟了上去,著幾人離開的方向,確認人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這才抬腳往祠堂走去。
門沒有鎖,畢竟又不是關押犯人,老夫人沒有做得太絕。
來之前心里翻江倒海,真站在了門外,與謝禎僅有一門之隔的距離,反倒遲疑了起來。
見到了謝禎,又該說些什麼呢?
站在門口猶疑一會兒,深吸口氣,緩緩推開了門。
目便是謝禎跪的筆直的形,他仿佛一束青竹,無論何時都是波瀾不驚,拔堅韌,略顯寬大的袍將他本就瘦弱的形襯得愈發料峭,明明是跪著,姿態卻并不狼狽。
聽到聲音,謝禎也并未回過頭來,他雙目微闔像是在假寐,祠堂里幽微燈火在他臉上拓下半明半昧的影,專注虔誠的模樣宛如離紅塵即將得道的佛子。
虞枝輕著腳步上前,一邊打量四周,揮之不散的香火氣縈繞在鼻間,著祠堂之上擺放著的謝家先祖牌位,心里暗暗告罪。
之前來過一次謝家祠堂,不過并沒有待太久,這種地方本也不是一個外人能夠輕易進的,怕驚擾先靈,每走一步都懷著虔誠敬畏之心。
逐漸靠近的腳步聲令人無法忽視,謝禎睫緩緩睜眼,語氣著幾分無奈笑意:“來了怎麼也不支聲?”
虞枝腳步一頓,難掩驚訝:“三爺知道是我?”
謝禎沒有回頭,角微微上揚:“你的腳步聲很好辨認。”
習武之人五敏銳,再加上他聽了千萬遍虞枝的腳步聲,怎麼會認不出來?
他緩慢扭過頭來,對上虞枝略顯無措的目,辨不出緒地道:“你不該過來的,老夫下了令不許任何人探我,要是被知道了,你可沒有好果子吃。”
這話難免有威脅恐嚇的分,畢竟老夫人一向疼虞枝,最多把氣撒到他上。
虞枝抿了抿,語氣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賭氣:“與其擔心我,三爺還不如多擔心擔心自己能不能撐過三天。”
現在還未開春,夜里本就寒涼,這祠堂常年不見天日,更是冷,正常人在這待上一晚上都得涼,更別說他上還帶著傷。
謝禎黑白分明的眼眸掠過一笑意:“你這是在擔心我?”
這樣直白的話讓虞枝噎了噎,耳微燙輕輕別過頭去:“我說是,三爺會跟老夫人低頭麼?”
瞥見指尖微,謝禎嚨里驀地滾出一聲笑:“你擔心我,我很開心,不過一碼歸一碼,這是我應該付出的代價。”
虞枝回過頭來看著他,微微皺著眉:“此話何意?”
之前看老夫人那態度,分明是已經松口,為何現在又要罰謝禎?
他大抵是這個姿勢跪的有些累,原本繃直的膝蓋放松下來,懶散地過來:“讓我罰跪,一是老太太心里有氣,二是為了做給別人看。”
他話音微頓,眉眼浮過極淺的笑意,“畢竟這件事確實是我干的混賬,若是輕輕松松就達了目的,恐怕有些人心里會生出怨懟。”
他說自己混賬的時候神頗有些漫不經心,顯然并不覺得自己有多過分,甚至有些混賬的理所當然的意味。
虞枝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
這里的“有些人”恐怕是指的大房一家。
畢竟本來是和謝明衍的婚約,謝禎突然跑來橫一腳,搶了侄子的未婚妻,這事兒說來到底不太面。
為了以示公平,老夫人多得做做樣子,否則難免被指責偏心。
這麼說來,謝禎是非跪不可了。
虞枝眉尖無意識蹙著,謝禎見這副模樣反倒笑了聲:“干嘛苦著一張臉?是我跪,又不是你跪,再說了,只需要跪上三天三夜就能得償所愿,我覺得很劃算。”
四目相撞,的臉不控制的有些發燙:“可是……你的撐不住的。”
聞言他眉頭高高一挑,意味不明地掃了一眼:“我還不錯,你可能有什麼誤會。”
是個男人就不能接被說不行。
虞枝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這背后的深意,張了張:“那……那你也別這麼實誠,實在不行,一下懶老夫人也不知道呀。”
說完臉都紅了,大抵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
老夫人這麼信任,居然悄悄教唆謝禎忤逆的意思。
謝禎見一副無地自容的模樣,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笑意:“我謝家的列祖列宗可都在這里看著,你居然讓我懶?”
虞枝一驚,突然想起來這茬兒,看了眼那擺放得滿滿當當的牌位,忽覺后背發涼,呆愣片刻,雙手合十閉上眼:“對不起對不起,晚輩一時糊涂說錯了話,你們大人有大量,當沒聽見……行不行?”
謝禎忍不住笑出了聲,看著局促的臉都紅了,這才緩緩道:“放心,你也是為了他們的子孫著想,他們不會怪你。”
虞枝自覺尷尬,閉著不肯說話了。
“生氣了?”他頗為納罕,畢竟虞枝鮮對他使小子,心中難免覺得新奇。
也察覺到自己在謝禎面前膽子愈發大了,懊惱地咬了咬,想起什麼:“我還帶了一些吃的,三爺吃晚飯了嗎?”
手里還提著一個漆黑的食盒。
謝禎今晚心是真的不錯,自始至終臉上都掛著若有若無的笑,眨了眨眼坦誠地道:“還沒吃,老夫人不讓人送吃食。”
他的語氣一板一眼,奈何聽上去有幾分可憐,頓時于心不忍。
“那快趁熱。”虞枝將食盒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將飯菜取出來。
準備的很全,三菜一湯,還冒著熱氣,低頭忙碌的模樣專注認真。
謝禎忽然覺得,這罰跪跪的還值,能多來幾次他也不介意。
另一頭,阿渡地提著飯食過來,見了寧七賊眉鼠眼地頭接耳:“主子壞了吧?我才從廚房那邊回來,趕給主子送去……”
“人吃著呢,別瞎湊熱鬧。”寧七翻了個白眼攔住他。
阿渡不敢置信:“吃著呢?他哪來的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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