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汝瓷茶盞碎在謝禎腳邊，崇昭帝固然生氣，卻也沒真對謝禎怒，否則那茶盞砸的就不是地，而是他的腦門。

謝禎不慌不忙起，朝皇帝拱手一禮：“陛下息怒。”

聲音不見半分惶恐，反而有一種氣定神閑。

“息怒？我看你是想氣死朕！”崇昭帝著手指著他，“叔奪侄妻，這麼荒唐的事，你是怎麼干得出來的？！”

他說完這話就覺得不對，這種荒謬的事兒還真是謝禎能干出來的！

“可是你侄子的未婚妻，你也不怕被眾人的唾沫給淹死！”

崇昭帝記得虞枝那張臉，確實是難得一見的人，可謝禎絕不是那種能被沖昏頭腦的人，所以他才格外不解！

謝禎垂下眼簾，面涼薄，語氣寡淡：“很快就不是了。”

“你！”崇昭帝一想謝明衍都干了些什麼事，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這叔侄倆當真沒一個省心的玩意兒，“縱然如此，可前腳剛和你侄子退婚，后腳你就娶，你覺得外面的人會怎麼想？”

眾口鑠金，崇昭帝不用想都知道外面會說的有多難聽。

“所以臣今天來是求陛下賜婚。”謝禎坦然地道出來意。

他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但虞枝必須干干凈凈。

“什麼？！”崇昭帝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一臉氣急敗壞，“你居然還把主意打到了朕上，讓朕為你賜婚？想得！”

謝禎是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名聲好壞無所謂，可他還想做個明君呢！

這婚事要真賜下去，他不得被百姓們指著鼻子罵？

謝禎思忖片刻，不疾不徐地道：“鎮國玉璽的下落，臣已經有了一些線索。”

崇昭帝憤怒的表僵在臉上：“此話當真？”

謝禎直勾勾盯著他并不說話。

皇帝反應過來，指著他的鼻子氣笑：“好好好，你個狗東西，竟然還跟朕講起條件來了！”

然而不得不說，謝禎準地拿住了他。

比起鎮國玉璽這樣重要的東西，區區賜婚還真算不了什麼，大不了被人罵兩句，反正他又聽不見。

謝禎這個小畜生都不怕，他怕什麼？

崇昭帝重新坐回椅子上，沒好氣瞪了他一眼：“朕是可以為你賜婚，可你想好怎麼說服你家那位老夫人了嗎？”

謝禎后背的傷作痛，他角牽起一抹笑來，看上去勢在必得：“這個就不勞煩陛下心了。”

崇昭帝一看就知道，這小子八已經十拿九穩，氣的磨了磨牙：“罷了罷了，朕八是上輩子欠你的！”

——

謝禎輕松地拿到了賜婚的圣旨，他將圣旨給了老夫人，老夫人接過看了，神莫名。

過了好一會兒才出聲：“去祠堂跪著，跪上三天三夜才準出來。”

桂嬤嬤一聽頓時有些慌：“老夫人，三爺上還有傷呢！”

這進進出出的都要人抬，祠堂那地方冷，真要跪上三天三夜，那還不得垮了子？！

然而這次老夫人態度卻很堅決，淡淡撇了眼謝禎，語氣嘲諷：“我看他子骨好得很，跪個幾天沒問題。”

謝禎知道老人家心里還有氣，也知道這背后的用意，干脆地接了：“兒子多謝母親，這就去跪著。”

說完便轉離開。

桂嬤嬤沒攔住，看著謝禎的背影，語氣焦急：“您是還在跟三爺置氣嗎？這怎麼還真仇人了呢？萬一真出個什麼好歹，到時候心疼的還不是您自個兒！”

老夫人垂著眼神復雜：“生氣是其一，畢竟這事兒他干得確實混帳！讓他去跪著自然有我的道理。”

抬起頭來，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抹疲憊，“他比我更清楚，想要達目的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他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承一定的代價，這是他應得的。”

……

“怎麼又去跪祠堂了？”虞枝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修剪花枝，手一抖不小心將整個枝椏都剪了下來，無暇顧及那盆花，急切地追問。

柳惜年撓了撓后腦勺：“準是又干什麼惹老夫人生氣了唄？”

虞枝眉頭鎖，謝禎還能怎麼惹老夫人生氣？無非是提出要娶。

就知道這件事沒那麼容易，心里百味陳雜。

他沒必要為了自己做到這個份上，大不了就不親，他對自己的心意已經足夠令驚喜，本也沒奢過嫁給他。

說到底，舍不得他痛苦，尤其是為了自己。

放下剪刀，虞枝眸定了定：“我要去見老夫人。”

柳惜年搖了搖頭：“福榮院那邊說了，老夫人子不適，誰也不見。”

這只能是借口，恐怕是怕找上門求。

虞枝咬了咬：“那我去找三爺！”

他本就了傷，真要在祠堂會那麼久，肯定會出問題的！

“可是……老夫人說了不許任何人探，外面的人恐怕是不會放你進去的。”

柳惜年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澆滅了心中的念頭。

“那我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什麼都做不了嗎？”虞枝指尖用力攥，掌心傳來陣陣刺痛。

柳惜年猶豫片刻：“也不是什麼都做不了，不能明正大地進去，那我們就等天黑溜進去唄？”

虞枝抬頭看他，眼里出現了一亮。

──

了夜，虞枝來到祠堂外。

祠堂燈火通明，門外有兩個看守的小廝，不用想都知道是老夫人的人。

虞枝看了眼旁邊，柳惜年朝點了點頭。

他正行，那邊突然傳來一陣靜，只得重新躲了回去。

只見黑夜里出現一個锃亮的大腦袋，迦南大搖大擺地走上前，兩個小廝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力，手攔住他：“這里不能進。”

迦南苦惱地皺了皺眉：“我探一下我的好兄弟，這都不能進嗎？”

小廝態度堅決：“老夫人說了，誰都不能進。”

迦南勾肩搭背上前套近乎：“我說小兄弟，我看你這印堂發黑，恐怕近日有之災呀，不得了啊，讓我給你算算！”

他一邊說著，帶著兩個小廝往旁邊走，突然回過頭來朝著虞枝的方向眨了眨眼睛。

虞枝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