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在閣樓呢,姑娘,我帶您過去。”
虞枝點了點頭跟上,寧七停在門口不肯進去了,回過頭來朝訕訕一笑:“姑娘您自個兒進去吧,我就在門口等著您,多幫忙勸兩句三爺,他這不好好養傷老是跑,這傷得什麼時候才能好啊?”
猶豫片刻輕輕頷首:“我盡量。”
至于謝禎會不會聽的,也不能保證。
著門口,眼里閃爍著明明滅滅的,緩緩進門。
閣樓的燈火幽微,虞枝踏進門并未瞧見他的影,直到聽到有人:“這麼晚怎麼過來了?”
抬頭去,謝禎半靠在樓梯邊朝低頭看過來,幽暗的從他頭頂落下,將他的廓描摹的深邃立,有一半在影里看不甚清晰。
虞枝恍惚回到了很久以前的一幕,那是一個晴朗的午后,那時候謝禎把過來讓自己幫他曬書。
踏進閣樓,他也是在這個位置垂眸漫不經心看過來,眼神清冷淡漠,像高高在上的神俯瞰眾生。
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
定定瞧著謝禎看了很久,他也沒出聲催促,兩人就這麼隔著一段距離無聲對視,最終還是虞枝率先回過神來。
有些倉促地垂下了眼,聲音藏著點不自知的慌:“我,我是有些事想跟三爺說。”
謝禎端詳著的表,眼神若有所思,收回視線抬了抬下:“上來吧,我不方便走。”
“好的。”虞枝埋著頭來到樓梯邊,拎著擺小心翼翼地踩著臺階爬上去。
木質樓梯有些年頭了,每踩上去都會不堪重負地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響。
虞枝暗暗琢磨謝禎上有傷,是怎麼一個人爬上來的?
還真如寧七所說,他是一點都沒把自己的傷勢放在心里。
登上二樓,看到披風落在謝禎腳邊,猜測他應該是因為背后的傷不方便彎腰撿,于是主上前撿起地上的披風,猶豫片刻繞到他的背后給他系上。
謝禎微微一怔,倒是沒有拒絕。
一時間兩人挨的極近,耳邊只有袖發出的輕微聲響,以及兩道綿長的呼吸,氣氛莫名生出幾分曖昧。
不待曖昧繼續發酵,將系帶的結系好,虞枝已經很有分寸地退開幾步,咬了咬先一步打破沉默:“三爺子不便,還是該好好臥床養傷才是。”
謝禎角輕扯,神毫不意外:“寧七那小子跟你告狀了?我看他是翅膀了。”
虞枝被他的語氣逗笑,忍不住彎:“他為了您的也是碎了心,您好歹諒一下。”
“知道了。”他眼里漾開淺淺笑意,抬頭看,“我就是上來找本書。”
什麼書必須他親自來找?不能吩咐下人找麼?
虞枝心里納悶兒,卻沒有多問,只是道:“是什麼樣的書?什麼名字?我來幫三爺找吧。”
總不可能看著一個傷殘人士爬上爬下,卻無于衷吧?
正好,那件事還沒想好要怎麼開口,有個時間緩沖一下也是好的。
謝禎看著在昏暗的線里依舊清亮的眼眸,緩緩開口:“是一本詩集,我記得是放在那邊靠墻的書架上,不確定是第四排還是第五排了。”
虞枝看了眼他說的方向:“沒事,我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來到書架前,謝禎說的位置對來說有些高,虞枝四下一掃從旁邊搬過來一個凳子,小心翼翼地爬上凳子,扶著書架慢慢站直,拿起旁邊的燈湊近找了起來。
“詩集……是什麼的書封?”
謝禎抄著手盯著的背影,很輕地勾:“藍。”
放眼過去都是藍的書皮,虞枝皺了皺眉,只好挨個翻找起來,夜里的線太暗,極難視,只能墊著腳湊的很近才能看清上面寫了什麼。
他在后突然道:“還記得之前我讓你幫忙曬書麼?”
虞枝作一頓,緩緩嗯了一聲:“當然記得,說起來,當時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也虧得三爺沒跟我計較。”
想到過去的事,也不莞爾。
謝禎淡淡一笑:“本就是讓你打發時間,我院子里養了那麼多人,難不還真要讓你幫忙曬?”
怔了怔,手指無意識扣面前的書,原來是這樣,謝禎看出了當時的無措,知道想報恩,又看出了自己對他的畏懼,所以才想出了這樣的方式?
他看似冷漠不近人,其實再細心周到不過。
越是看清,越是深陷其中。
“三爺費心了。”虞枝抿了抿,玩笑似的道,“您幫了我這麼多,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還了,這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還清。”
語氣里藏著一很淺的惆悵。
謝禎眉尖微蹙,約察覺到有些違和:“我幫你的時候就沒想過讓你還。”
還不清更好,有虧欠未嘗不是件好事。
虞枝垂眼笑了下,就知道他不會在意,可能對他來說就是舉手之勞的事吧。
“找到了。”指尖一頓,從書架中取出一本書,正是詩集,“三爺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那一本?”
回過來,將手舉到前給謝禎看。
他微微瞇起眼,角一松出一個笑:“沒錯,就是這本。”
虞枝松了口氣,一手拿著書一手扶著書架從凳子上下來,上前將書遞給謝禎。
后者接過來隨意翻了翻,勾了勾角:“辛苦了。”
瞄著謝禎低垂的眉眼,眼底蔓延開種種復雜,閉了閉眼,將醞釀了許久的話口而出:“其實我今夜過來,是有一件事想跟三爺說。”
謝禎聽出語氣里的認真,稍稍抬眼,停了手里的作,擺出洗耳恭聽的姿勢:“好,你說。”
不太敢看他的表,虛虛垂著眼,嗓音很輕:“其實我是來向三爺辭行的。”
他所有神瞬間僵在臉上,似是不敢置信,漆黑的眸盯著,一字一頓地反問:“你說什麼?辭行?”
低啞的嗓音讓虞枝眼睫了,艱難地從嚨里出聲音:“婚約解除,阿妤也該離開,我來盛京的這些日子,承蒙您多加關照,心中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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