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禎下令封鎖乾坤樓，然而卻遭到了意想不到的阻礙。

面對遞上來的折子，皇帝大笑著安了他幾句：“此事賢王早就上稟過朕，朕也是知的，行簡不必擔心。”他搖頭嘆氣，“朕這個不的弟弟，行事向來荒唐，難得肯對什麼事上心，他想經營賭坊就讓他去吧。”

聽到“賢王”的名諱，謝禎眸冷了冷，眉頭微蹙并不贊同：“可是陛下，那乾坤樓并不同于普通的賭坊，里面將人命視如草芥，甚至還能買賣爵，簡直目無王法！”

崇昭帝眉心斂了斂：“還有這回事？那朕倒是要好好說道說道他了！”他看了眼神凝重的謝禎，又笑起來，“這樣，你先回去好好養傷，你放心，朕一定會讓他給你個代！”

謝禎薄抿，僵持不過，最終還是躬告退。

他大步往外走，臉都是冷的。

不巧的是，迎面走來一人，穿著華服錦袍，走路的姿勢也搖搖晃晃吊兒郎當，謝禎半瞇著眼瞧了眼，眼底微寒。

因為此人正是他之前和崇昭帝提到的賢王。

賢王和崇昭帝雖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崇昭帝生母早逝，從小寄養在貴太妃膝下，而賢王就是貴太妃的親兒子，這人從小子便十分張狂，凈干些人嫌狗厭的事。

因為于爭奪皇位并沒有威脅，崇昭帝對這個弟弟倒是十分寵，每次對方惹出些麻煩來也樂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賢王也正準備去崇昭帝那兒，打眼一瞧就看見謝禎從乾清宮出來，臉上瞬間掛上了意味不明的笑：“喲，這不是謝大人嗎？”

謝禎拱手一禮：“微臣見過賢王。”

“免禮免禮。”賢王由上而下打量他一番，眼神劃過一抹關切，“聽說謝大人抓捕賊人了傷，怎麼不在家好好將養？”

謝禎神淡淡，口吻恭敬疏離：“多謝王爺關心，不過小傷，犯不著大驚小怪。”

賢王連嘖了好幾聲，哈哈大笑起來：“不愧是謝大人！不過本王倒是十分好奇，有誰居然能傷得了謝大人？”

“王爺不知道嗎？”謝禎冷不丁反問，漆黑沉靜的眸子里流淌著暗影。

賢王臉上是夸張的驚訝：“本王怎會知曉？”

謝禎盯著他看了會兒，淡淡挪開視線，眼里掠過一抹嘲諷：“那人曾當著我的面說出王爺的稱謂，我還以為王爺和他應是舊識。”

賢王笑瞇瞇搖了搖頭：“這謝大人可就是冤枉本王了，本王只是投了些錢進去賺點銀子，和乾坤樓背后的主人可并不。”

“是麼？”謝禎勾了勾，不知信是沒信。

賢王看了眼乾清宮的方向，懶洋洋道：“本王還要趕著去見陛下，就不陪謝大人敘舊了，謝大人慢走！”

謝禎微微頷首：“王爺請。”

轉過來，他臉倏然冷下來，大步離開。

賢王回頭看了眼謝禎的背影，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

＊

虞枝正準備出門，看見迎面走來的人，眉頭一蹙，轉就要掉頭換條路走。

“表妹。”

謝明衍眼疾手快住，這下總不能當做沒聽見，只好停下了步子，勉強維持著禮節：“原來是二爺。”

謝明衍眉頭鎖：“你方才怎麼看見我轉就走？”

扯了扯角很不走心地敷衍：“沒有，我只是想起落了東西想回去拿。”

他顯然不信這個說辭，想到什麼，眼里掠過一抹遲疑：“你還在因為之前的事和我賭氣？”他眉頭皺的更，“那薛淮景當真不是什麼好人，誰不知道他日游手好閑，走斗狗，還喜好流連煙花之地……”

虞枝有些不耐煩了，不聲打斷他：“二爺說別人，難道自己不是一樣嗎？”

說的這麼義正言辭，他不也喜歡逛花樓嗎？

謝明衍愣了愣，眼里閃過一抹荒謬：“我什麼時候跟他……”

“明衍。”

冷淡的嗓音打斷了謝明衍的話，他詫異地抬頭去：“三叔？”

謝禎站在不遠看著兩人，神莫辨。

虞枝看到謝禎的一瞬間，臉上飛快閃過一抹不自在，待對方走近，不知為何，朝旁邊退了一步，離謝明衍距離遠了些，低頭小聲道：“三爺。”

謝明衍有些意外：“三叔今日這麼早就下值了？”

謝禎將虞枝的作看在眼里，蹙的眉頭松了些，他頗有閑心地回答了謝明衍的問題，淡淡睨他一眼：“上有傷，陛下準我休息兩日。”

聽他這麼說，虞枝又有些不是滋味。

畢竟謝禎是因為誰傷的，再清楚不過。

謝明衍為晚輩，難免關心幾句：“三叔還是要注意，祖母那邊知道了很擔心您。”

謝禎點點頭，視線在兩人之間掠過：“我打擾了你們？”

謝明衍臉上一陣尷尬，正要出聲，虞枝搶先一步：“沒有，我正要出門呢。”

福了福，“二爺，三爺，我先告退了。”

不想和謝明衍待在一起，也不太想面對謝禎，腳步飛快消失在了兩人的視野中。

謝禎收回視線，眼眸深了深，直覺虞枝對他的態度好像有些古怪。

他掃了眼臉不虞的謝明衍：“明衍，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他扯了扯，眼里閃過一道譏諷，“腳踏兩只船這種事，可不是我謝家兒郎的作風。”

謝明衍聽出他語氣里的警告，愧地垂下了頭：“三叔，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喃喃地道，“祖母不會同意我和表妹解除婚約的。”

謝禎輕嗤一聲：“所以你這就打算退了？”

謝明衍有些茫然地抬頭：“那三叔的意思是？”

謝禎意興闌珊勾：“我的意思是，別讓自己后悔。”

說完，他就毫不留轉走了。

他可什麼都沒說，至于謝明衍那個蠢貨會怎麼理解，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謝明衍怔怔地著他的背影，仿佛吃了一劑定心劑，他默默攥了拳頭：“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眼里閃過明明滅滅的。

不管怎麼樣，三叔是站在他這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