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翹并不氣餒：“試試不就知道了？”

頭頭是道地分析：“老爺和夫人覺得謝家是個好歸宿，這是建立在二爺的確是個值得托付終的良人條件下！”

“可如今二爺顯然另有所屬，那麼謝家無疑就是個火坑，老爺和夫人那麼疼姑娘，總不能著姑娘往火坑里跳吧？”

虞枝被說得有些搖，眼里泛起波瀾：“你說的好像有些道理。”眼底逐漸亮了起來，坐直了子，“銀翹，你拿紙筆來，我給爹娘寫一封家書。”

銀翹說得對，與其想辦法在謝家費心思，為什麼不直接向爹娘開誠布公談一談？

虞枝咬著筆頭，心中思緒如泉涌，很快將一封信寫好了。

＊

老夫人在傍晚時醒了過來，得知謝明遠被他爹罰了一頓，關進了祠堂，也沒有說什麼，更沒提把人放出來。

大爺面帶愧站在一旁：“母親，都是我的錯，沒有管教好明衍，兒子替他向您賠罪了。”

老夫人神淡淡，臉上看不出什麼緒：“你兒子犯下的錯，哪用得著你這個做父親的來道歉？再說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也實屬正常，你敢說，難道你這個做父親的心里就沒有半點怨言？”

大爺怔了怔：“母親……”

老夫人扯了扯角，話音著幾分譏諷：“老大，你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麼？為什麼這樁婚事落到了明衍頭上，而不是昭兒，你那好媳婦總覺得是老婆子我偏心。”

大爺抿了抿，臉頰一陣發燙，沒想到母親對這些事一清二楚。

“昭兒子遠不如明衍穩重，我思來想去，謝府的爵位還是得落到他頭上，我們謝家門第擺在這兒，不需要再添什麼助力，須知樹大招風，現在皇上對謝家是不錯，焉知以后呢？帝心難測，你覺得謝府的榮耀能維系幾時？”

對上老夫人犀利的目，大爺一陣心驚跳。

老夫人撐著額，面上出一疲憊：“你以為你三弟為什麼放著大好的仕途不要，偏偏去當什麼人人懼怕的活閻王？”

謝禎時名，連中三元蟾宮折桂，風無限，曾經也是無數閨閣的春閨夢里人。

按照他的勢頭，熬個幾年位居人臣絕不是問題。

可他毅然放棄了翰林院的大好機會，轉頭進了錦衛那樣臭名昭著的地方，了皇室手里的一把刀。

天子近臣，表面聽著是風，可背后呢，他手上沾滿鮮，樹敵無數，沒有人不怕他，也多的是人想要他死，甚至于他的親兄弟，也畏懼他如洪水猛。

旁人不知，老夫人卻再清楚不過，謝禎第一次殺人的那個晚上，在湖邊枯坐了一夜，徹夜未眠。

人人都道他是天生的修羅，心腸冷如鐵，可的兒子分明也有過天真的年時。

大爺心底震驚不已，一時間分外愧：“母親，是兒子錯了，辜負了您一番苦心。”

老夫人了潤的眼角，神恢復了平靜：“阿妤是個好姑娘，品行相貌都不差，要不是當年祖父救了你爹，有沒有如今的你們都不好說，老大，做人不能忘恩負義。”

大爺垂下頭：“母親放心，兒子知道該怎麼做了。”

老夫人眼里閃過一猶豫：“知道了嗎？”

“母親放心，還不知道。”

“那就好。”低低嘆了口氣，一個姑娘家，要是知道被未婚夫退婚，該到多大的打擊？

——

虞枝聽說老夫人要見，難免抱著一慶幸。

那麼老夫人決定和攤牌了？

很快，知道自己想錯了。

虞枝被桂嬤嬤領著進了福榮院，路上閑話幾句：“嬤嬤，老夫人瞧著況怎麼樣？”

桂嬤嬤笑瞇瞇道：“勞表姑娘惦記，老夫人醒來喝了藥，現在神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心里松了口氣，抬腳進去。

老夫人坐在榻邊過來：“阿妤，你來了。”

虞枝福了福，眉眼舒展開來：“看到您沒事我就放心了。”

對方招呼著坐下，讓桂嬤嬤給上茶。

“看把你嚇的，我呀就是上了年紀，子骨到底不如你們年輕人。”

虞枝頓了一頓，輕咬下：“我還以為是二爺說了什麼，氣著您了呢。”

老夫人沉下臉，微微冷哼：“那小子是不讓人省心，不過他爹也罰了他了，不是什麼大事。”

虞枝的心跌到谷底，瞬間明白了過來，老夫人并沒有要和提謝明衍退婚的事的意思。

“阿妤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見心不在焉，老夫人難免心生疑竇。

“沒有的。”收斂了思緒，勉強笑了笑，“我就是見大老爺對著二爺發火，嚇了一跳。”

老夫人著乖巧的模樣，笑了起來：“阿妤，我是真心喜歡你，盼你早日嫁進謝家。”

虞枝狀若地垂頭：“您突然說起這個做什麼？”

對方嘆了口氣：“你也知道，上了年紀的人別無所求，就是希看到家庭和睦，也不知道我老婆子還能活幾年……”

“老夫人定能長命百歲的！”虞枝心里一跳，猛地抬頭，出一抹笑。

可心里卻有些酸，面前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確實活不了多久了。

在嫁給謝明衍沒多久，就闔然長逝。

不然謝明衍也不敢日漸過分。

老夫人笑瞇瞇著：“還是阿妤會說話。不過啊……”話音一轉，眼神深沉，“明衍這孩子，心未定，恐怕要讓你吃些苦啊。”

虞枝扯了扯，心說謝明衍哪里是心未定，分明是心不在這里。

好幾次想開口，又在對方溫地注視下，將話咽了回去。

這麼短的時間里，的不了第二次打擊。

“他才挨了頓家法，又被他父親罰跪祠堂，子難免吃不消，阿妤，你愿意替我去看看他嗎？”

虞枝垂下頭去，聽到自己極輕的聲音：“好。”

去看謝明衍，不落井下石都算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