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淮鼻尖衝著那紙,一目十行掃過,臉微變。
莫非,日子過得好好的,寫什麼和離書,是反悔了,想嫁的人……是姓孫的?
第53章
黃大夫跪坐在一旁, 汗流浹背了。
撞破了這一樁辛,他還能被留活口嗎?
故去的姜大將軍做人怎麼這樣啊?不守信,給後代挖坑, 還要拉他這個路過的無辜人士土。
孫牧遠算著時間,他差不多看完了, 就趕忙將婚約收好,生怕這傢伙勝之不武,把他的寶貝搶過去撕了。
顧景淮幽幽向側, 看得黃大夫渾一激靈, 雙手晃得跟撥浪鼓似的:「將軍明鑑, 我什麼都沒聽見。」
「我若是聽到風言風語, 唯你是問。」
黃大夫磕了個頭:「將軍放心。」
隨後跑出了營帳, 將空間留給兩個劍拔弩張的男人。
「你拿著那不知真假的東西來耀武揚威,我只能恐嚇下屬封住他的, 不使捲無妄之災中,現在你可滿意了。」
「啊啊啊我說了這是真的!是真的!」
孫牧遠氣得跳腳,舉著未出鞘的劍抵在他嚨, 一腔悶火無可泄,憋屈得很,
「你裝的吧?你就是故意說我是姜姐姐義弟,讓我不好在別人面前多接近, 一個大男人怎麼想出這麼下三濫的法子, 有本事就打一場啊?」
「你以為我會中你的計?」顧景淮輕鄙一瞥,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似的,翹著角出溫和的笑, 「我傷,又該心疼得哭鼻子了。」
「……」
此話一出, 孫牧遠奇蹟般地安靜下來,垂下手,立刻想像出了他的姜姐姐邊抹著淚邊坐在這死男人懷裡為他輕呼傷口的模樣,心碎了一片一片的。
隨後他一個暴起,舉著劍作勢要劈人。
「天殺的老子跟你拼了!」
帳外守著的侍衛聽見裡頭靜不對,立即訓練有素地闖帳中救駕,四個人分別扯著孫牧遠的四肢,把他從裡面端了出來,耳邊迴著他罵罵咧咧的話。
顧景淮耳倒是落了清淨,可孫牧遠一離開,他故作得意的表便再也維持不住,垮了下來。
若姓孫的說的都是真的,他該怎麼回去面對夫人?
不會真的不要他了吧?
顧景淮的額角又開始作痛,他使勁晃了兩下,那痛卻愈來愈強烈,疼得他滲出冷汗,只得以臂撐在案上,才勉強支住子。
只是失了些記憶而已,他與多年相伴的分怎麼可能是假的?若非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他怎麼會這麼喜?
可是昨晚他抱時,推開他,還非要在榻中央放長橫木,抗拒得無聲無息,又不容置疑。
顧景淮疼得目眥裂,眼前迴著與的一幕幕記憶,卻偏偏只有近期和初見那年的,其餘的什麼都想不起來。
那些記憶碎怪陸離的畫面,喚起了陣陣耳鳴,顧景淮著額角使勁眨了眨眼,忽然腦後似有閃電劈過,腦海深傳來了一個聲音。
「皎皎。」
聽聲音,像是姜家大姐,那所喚之人,必定是他夫人了。
「皎皎。」
他重複了一遍,簡單的字節從齒中吐出,竟奇蹟般地安了他陣痛的頭,似炎夏酷暑天吹來的微風。
他憶起來了的小字,豈不正是說明,他們夫妻恩?
顧景淮心很好地彎了,不急,慢慢想,總能補全記憶的。至于姓孫的那什麼婚約和寫的破和離書,見鬼去吧。
-
姜初妤昨日答應過要來軍營,真就來了,可並非獨自前來,後跟著半截子土的韋大夫。
「夫人等等,老朽走不了那般快呀。」
姜初妤上前攙起他的胳膊,施力架著他半邊子,步伐卻並未放慢:「請您快些,我恐耽誤了他們正事。」
韋大夫被連拖帶拽,兩條老被迫倒騰著,「哎呦」喚了一路,等到終於停下,已滿頭大汗,都不淨,就這樣狼狽地被架進軍營見人了。
顧景淮正盤坐在案前,端著毫筆擬草書,計劃著渡河一事,一聽通傳者說,夫人來見,嚴肅的俊臉頓時春拂面,看得通傳的將士都呆愣在了原地。
「傳。」
他清清嗓子,本懶散閒適地支著靠坐在牆上寫字,忙換了姿勢,雙併攏端坐,筆尖垂直於紙面,要多認真有多認真。
帳簾「嘩啦」一聲被人開,顧景淮暗自發笑,竟這樣急著見自己,看來昨日的拒絕只是子害。
他故作不經意地扭頭看去,眸中的喜氣卻頃刻盡失。
——只見雙臂纏在一老者上,即使二人站定了,也不鬆開。
即便那韋大夫是個七旬老漢,畢竟也是男人,得那麼近,實在刺眼。
姜初妤著氣,緩了幾口氣,才鬆開架著韋大夫的手。
顧景淮眉尖微松。
可下一瞬又皺了起來,只因他親耳聽到他夫人說——
「韋大夫,快瞧瞧他,他腦子好似有些不正常了!」
面含擔憂之,像看異族一樣看著他。
顧景淮這回收不住氣了,著筆桿的指發力,直直將其向下一按,在紙上碾了碾,毫瞬間炸開,開出一朵墨黑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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