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親

宋上街瞧了幾間鬧市區的鋪子, 順道買回來厚厚一沓，俱是隋揚城近一月銷路最好的書冊。

夜裏回了客棧，衛辭將人攬懷中，下抵在的肩頭, 面著面, 長指隨著的施令翻書頁, 配合不可謂不默契。

只是, 兩人皆未料想話本與正正經經的詩篇之間，竟夾了幾張人的春宮圖。

宋“啪”地合上書冊，試圖掩耳盜鈴, 卻遭衛辭輕易搶去。

他一本正經地掃過三十六式, 如同求知若的學子，將細節與注釋悉數記下。再開口, 嗓音帶了人的啞意，著發燙的耳廓低聲道：“唔, 蹲坐式，你我不曾試過。”

話音落下，卻有什麽起來。

衛辭量高挑，往日裏著了袍，瞧著瘦拔，唯有宋知道, 他裏俱是結實的腱子。就連指節也比尋常男兒修長, 一截截上乘白玉似的。

某些不為人道的件更是不能落了下風, 雖未用尺子丈量，卻門清, 睡時已然可觀，醒後如兵鋪新打的烙紅劍柄。

可是隔日約了去慕宅拜訪, 宋著實力不支，聲商量：“且讓我歇兩日。”

他卻一瞬不眨地盯著嫣紅的瓣，說話間，一張一合，貝齒小巧又齊整。偶爾也出舌尖，靈巧，壁還帶有天然的水潤……

宋驚呼著去捂他的眼，嗔怪道：“你看什麽。”

衛辭恬不知恥地撈過的手，細細嘬著蔥白指尖，目幽深而炙熱，仿佛要將燃燒殆盡。

好在衛辭無意強迫，略帶惋惜地收起圖冊，認真道：“待安定下來，一日一式，慢慢地做。”

他如此“通達理”，反倒令宋心生歉意，小聲辯解：“并非不願，只是……你每回都弄許久，酸得很。”

甜的語調令衛辭不得不深深吸一口氣，穩住神。他保持著摟抱的姿勢，騰出右手朝下索，說道：“今日我自己來。”

“哦……”

宋掙紮著要起，卻被死死按住。

衛辭印上的，力度是罕見的輕，蠱著：“別走。”

于是宋半推半就地垂眸，親眼見識如何催花苞。原來即便離了泥土，若是盛水養著，非但不會枯萎，反而會快速綻開，濃郁白滋潤過葉片，散發出特別的氣息。

他鼓勵地親親宋的臉頰，將人抱回裏間，語調染上慵懶：“明日不必起早，你可以多睡一會兒。”

“嗯……”無法直視衛辭手心的津，別開眼，“快些回來，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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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畢竟不是真正的慕雪音，對于認親，好奇多過激。且慕家乃隋揚城首富，亦不限制眷從商，若有機會，極願意跟著學上一學。

備完禮，衛辭差人知會了陸二郎，由對方持一切事宜。免得過于突然，慕家人心緒起伏太大，反倒傷了子。

到了這日，待用過早膳，陸二郎示意妻子留住岳丈，三人踱步去了奇石之後。汩汩活水發出悅耳聲響，恰能掩蓋談話音。

“有什麽不能說與你母親的？”慕老爺上納悶兒，卻還是默契地低嗓音，看向長，“可是茶坊出了事。”

慕雪亦未提前得知，卻能猜出個大概，一時紅了眼眶，催促丈夫：“你快說呀。”

陸二郎無意賣關子，直言道：“昨日，雪音與的未婚夫婿已經到了隋揚，晌午便會來府裏。”

慕老爺點頭：“那便兩個廚子回來，做些年輕人喝的冰酪，再備幾份特供的糕點。”

“爹——。”

慕雪瞪圓了眼睛，“您都不驚訝？”

長慕雪生活潑，自打接管了幾間鋪子，知己遍地。加之慕宅裏別有天，珍寶與景觀自隋揚城一大特，是以一年到頭，不得領三五好友回府裏游玩。

“驚訝什麽。”慕老爺雲淡風輕地揮了揮袖，“每年都來，又不是生客。”

頓了頓，慕老爺臉驟變，反問：“等等，你說晌午誰要過來？”

陸二郎眼疾手快地攙住岳丈，目喜，道：“是您的小兒，雪音。”

“這、這怎麽可能。”

慕長生祖祖輩輩從商，見慣了風風雨雨，便是大難當頭也能維持一貫的儒雅隨和。此刻卻潸然淚下，全然失了風度，僵地看向長，求證：“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慕雪哽咽道，“我與妹妹在茶樓打過照面，當時見面善，還攀談過幾句。”

至于衛辭，不知底細t，也不便在父親面前追問“夫婿”為何變了“未婚夫婿”，于是刻意略去，只等稍後面了細談。

陸二郎又道：“鶴安無意中得知，吵著要來，一會兒我與他去府門口候著，父親且尋個時機告訴母親。”

“好好好。”慕老爺極快恢複鎮定，安排下去，“雪，你吩咐廚房熬一碗安神湯藥，我去街上買些雪音小時候吃的點心。也不知如今還不吃了……”

慕雪不莞爾，明白父親心仍于震驚之中，轉頭同陸二郎聲說道：“夫君，我這便下去張羅，前頭的事，就拜托你與鶴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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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兩架青篷馬車自客棧出發，載了滿滿當當的禮品，往慕宅方向行去。

宋再次叮囑：“你我既稱作未婚夫妻，萬不可表現得過于親昵，也莫要說你是永安府的小侯爺。”

頓了頓，又覺得扯謊不對，改口道：“罷了罷了，隨機應變。”

衛辭面不滿：“我便這般拿不出手？”

語氣聽著再平淡不過，實則帶了一委屈，仿佛遭主人厭棄的犬。

宋眼神了，哄道：“你我份有別，若是說得太敞亮，不得要帶出‘納妾’那一段。慕夫人與慕老爺知道了，不得打斷你的？”

商賈之家的兒做起侯府妾室，自然算是高攀。但并非人人喜攀附權貴，若珍視子，寧為平民妻、不做高門妾。

衛辭明白，卻不滿足于給的名分，試圖游說道：“道明有賜婚聖旨便是，將來他們亦能赴京親證大婚，想來也會開心。”

宋猶猶豫豫：“再議。”

總不能告訴衛辭，若在後世，需得先做“男朋友”，時間一長方考慮更進一步。兩人這才將將冰釋前嫌，冠以“未婚夫妻”都算親，再綁得一些，以後出了岔子，豈不是沒有轉圜餘地。

……

慕宅坐落于隋揚城的中心，鬧中取靜，占地面積極廣，說是王孫貴胄興建的游園也不為過。

因提前得了消息，府門大敞，連階前玉石雕刻的鎮邪獅子也得蹭亮。

陸二郎估著時辰，攜好友江鶴安立在一側等候，兩人有說有笑，倒不覺得枯燥。

宋與衛辭乘坐的馬車乃是陸家出借的，是以容易辨認。門丁收回抻長的脖子，站直了，恭恭敬敬地上前攙扶。

為表忠心，仆從以背為凳供主子墊腳，實屬常見。

可衛辭并非文弱公子，自是用不著，他亦不喜宋與旁人有肢接。視線掃過跪地門丁，淡聲道：“不必。”

利落下了馬車，愈發能覺出衛辭較南地兒郎高出不，如此靜靜立著，已是氣勢人。

面對外人，他神一向冷淡，只朝陸二郎輕擡下，便算打過招呼。轉掀開車簾，稔遞去掌心，牽著宋一并下來。

今日未著布衫，亦了刻意塗畫的斑點，盡態極妍，令陸二郎與江鶴安皆是驚詫幾息。

因相像，亦因純粹的驚豔。

衛辭記著在人前不作親昵姿態，只微微垂首，同介紹：“青衫男子乃是你長姐夫婿，陸家二郎。”

陸二郎單名一個“宴”，氣質溫和，格比常人健碩，給人一種既可靠又踏實的覺。側的江鶴安，年歲許是不大，約莫十六七，清秀的面上團了稚氣，正咧笑得燦爛。

宋遙遙行了一禮，正互道姓名，江鶴安卻快步走下石階，徑直略過衛辭，隔了半臂距離，親熱地喊道：“雪音，你還記得我嗎？”

自是不記得，笑著搖了搖頭。

衛辭掩在袖中的五指握了拳，眼底仿佛能噴出火焰，偏偏江鶴安似是沒心沒肺，半點也未察覺，只盯著宋道：“我是安安呀。”

陸宴大抵能猜出衛辭的份，亦見識過對方被侍衛擁簇時的貴氣模樣，當即嚇得背後發寒，主上前打圓場：“父親母親還在正廳等候，不如先進去？”

“好。”

此時，慕夫人因喜悅而坐立不安，幹脆站起，手中著帕，不時揩一揩眼淚，翹首盼小兒歸來。

四人伴著小廝，腳步聲愈來愈近，最為清晰的要屬江鶴安的聲音。他興致盎然道：“雪音，你我尚在襁褓便相識了，以前還總在一塊兒玩，可惜你全都忘了。”

正所謂盛難卻，江鶴安絮絮叨叨一路，宋只好客氣回應：“隔了十餘年，實在不記得。”

“不過你一瞧便是慕家人，還淨挑世伯與伯母的長長，真真是仙兒似的。”江鶴安不餘力地誇著，言辭懇切，仿佛二人關系無比親。

衛辭臉已不能用沉來形容，他涼聲開口：“你——”

你有完沒完。

可惜話未說出，慕夫人與慕老爺已迫不及待地循聲過來，與夾在中間面難的宋視線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