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找吧!”老頭系好鬥笠,最近天氣不穩,時不時還會下場雨,這樣的天氣別說他不舒服,越公的那條也不了。
誰料老頭也一去不複返。
這下羅紈之徹底急了,只能去外面找廖叔,途中遇到井生,井生聽說起擔憂,連忙把破碗往懷裏一藏,自告勇道:“那地方我,我去看看,很快就回來!你等我消息——”
等到太快下山,誰都沒有回來,羅紈之知道必然是發生了大事,再等不下去,帶著廖叔趕著犢車去往三裏地。
三裏地的地勢與扶桑城很像,這裏的塢堡也是背山環水,高牆厚實,箭塔聳立。
塢堡前拿著長矛刀劍的士卒圍著泥頭土的百姓,正在僵持中。
羅紈之一眼看見最前面拄著拐杖的越老,對面都是持著寒閃閃的尖刃的士卒。
“東家,你看那邊的小郎?”廖叔指了一旁。
羅紈之順勢看去,老頭跪在地上,膝上枕著的是井生。
井生捂著肚子,肚子上疊了好幾層布,但都已經被滲,化作棕紅,那些失去的讓他的臉變得灰白一片。
羅紈之連幕籬都顧不上戴了,連忙跑過去,跪在地上握起他的手,無措又慌張道:“井生,井生你怎麽了?”
井生轉了眼珠,看著,角微微揚起。
老頭抹著眼淚道:“那些士卒蠻不講理,非要他們這兩日把剩餘的碎磚土石清理走,但就是不吃不喝這些人滿打滿算也要用上十日,這分明是不可能完的任務!家主和他們理論,他們就手殺人……”
羅紈之去一旁,那邊地上還躺著三,旁邊不知道是親人還是同伴正在垂淚。
“井生這小皮猴,看見家主被人刀劍相加,就上前去搶人家的刀,家主是沒事,他自己就……”
“井生你是好樣的!”
“要不是井生,越公就已經死了,井生你可要堅持住,以後就是越家的大恩人了!”
井生、井生、井生……
周圍的勞役七八舌。
小小的井生做了他們不敢的事,讓他們敬佩。
羅紈之呆呆看著井生半晌,忽然想起自己還有藥,連忙要去掏荷包裏的藥。
但井生兩眼放亮,喊住,“阿姊,我聽t見他們在誇我……”
五歲就為了滿街喊打的小乞丐,他還沒有被人正眼相待過,更沒有得過一句誇贊和肯定。
他眼睛裏流下了眼淚,最後著羅紈之道:“阿姊,做好人真的會死……”
他語無倫次道:“我好想再吃一次麥飯,我阿父離家之前,做給我吃的麥飯,放了好多好多豆子和魚鲊……”
“你好起來,阿姊給你吃好多麥飯。”羅紈之眼淚模糊了視線,手不停的發抖,藥瓶子上的塞子半天都拔不出來,扣了半天,指甲都劈開了。
廖叔蹲下,拿走的瓶子,道:“東家,他已經合眼了……”
羅紈之怔怔著井生。
他活靈活現做著鬼臉的樣子還在歷歷在目,他大笑著說要被罵一萬年烏王八羔子的聲音還在耳畔。
不是做好人容易死,而是做個普通人容易死。
麻繩總是細斷,厄運專挑苦命人。
在這樣的世道究竟哪裏是安樂鄉?究竟有沒有安樂鄉?
羅紈之了眼淚,瞥見旁邊立在木材旁邊的斧頭,沖過去拿起來,又折返直奔越公而去。
“別我阿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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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車快馬,謝昀的隊伍每日能行約莫兩百裏,所以六天後就到達了豫章郡,繼續往西行,再行幾日就能到達荊州地界。
在荊州他亦可以慢慢等著消息。
然還沒等他離開江州,這日卻收到了吉昌的求救信,說是平民滋事造反,他們快不住了!
謝昀想了想,命令:“去吉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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