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紈之正要拒絕，三郎接著期待道：“你不寫我上，那我就寫你上了。”

放在腰間的手加了力度，像是隨時就要把掀翻，拿回主權。

讓謝三郎寫在上？

那畫面是想象就讓羅紈之面紅耳赤，連聲道：“我寫、我寫。”

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謝三郎這樣，還有什麽好憐惜他的！

第二個字羅紈之練許多，幾個連筆寫完，蠟燭差不多也燒到了尾。

忠紈。

兩個歪歪扭扭的醜字分外燙眼，羅紈之都不忍直視。

可一擡眼，兩人目彙。

謝昀眼眸幽寂，仿佛能夠活生生吞噬了。

都怪謝三郎總是讓有一種很好擺弄的錯覺，時常忘記他才是那個帶著利爪的危險存在。

羅紈之眨了下.漉漉的睫，莫名心底發虛：“怎麽了？”

謝昀擡起壯的上，出修.長的手指，掐滅在兩人之間搖晃的火苗，又把羅紈之的後頸下，親昵在耳邊道：“下次換你試試吧？”

被謝昀這句話擾得，羅紈之做了一晚七八糟的夢，夢裏的謝三郎還用一條帶子綁住的眼睛，讓什麽也看不見，只能瑟瑟等著那一滴滴灼.熱的蠟.油掉下來。

是以沒有睡夠，躺在床上不願睜眼。

不想幾個婢起了個大早，剛好就停在院子外七八舌說話。

“都說那齊側妃是跑了，可誰說一定就是跑了，沒準是……這高門權貴後院裏莫名消失的妾還了嗎？”

“是啊，若是有人想讓一個份低微的郎消失，那太容易了。”

羅紈之一骨碌坐起來。

齊嫻，應該已經平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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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嫻一路僞裝，隨孟時羽往西南。

也許是運氣好，也許是與羅紈之的準備充分，竟幾次都及時從包圍圈裏闖了出去，沒有被海王派出來的人逮住。

兩人也不敢住店，一路風餐宿，夜奔晝息，日夜顛倒。

等到豫章郡，齊嫻見到齊赫，一顆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下來，拉著兄長的袖子就嚎啕大哭。

懷著最真摯的心意去見皇甫倓，卻被他狠狠踩碎在腳下，百般.。

他踐踏了自尊，也傷害了的.，還讓失去了最重要的自由。

齊赫本想狠狠教訓，看見小郎這樣傷心難過又了心腸，只能展開手臂把摟進懷裏，拍著的背，聲安：“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別怕啊。”

自從父母死後，兄妹兩人相依為命。齊赫第一次拿起刀是為了妹妹，第一次向人下跪也是為了妹妹，他想要強大，起初也是為了保護妹妹。

可如今他勢力壯大，他肩負了更多人的生死存亡，以至于齊嫻失蹤、困他都不能任拋下一切去找，救。

好在齊嫻長大了也堅強了，自己平安歸來。

風雨就是最有效的催長劑，雖然殘酷，但不得不說那很管用。

齊赫著齊嫻的頭發，遙建康的方向。

那位郎，既能把齊嫻送出來，應當也比從前更堅韌厲害了。

齊嫻被送到離豫章郡最近的縣休養，一連睡了三日，每日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等到第四日才勉強恢複了力。

又換回從前的麻布，頭發只用帶子簡單束起，模糊的銅鏡映出一張素臉，再不是海王府裏那位滿頭珠翠卻猶如泥偶的齊側妃。

出門前，想了想還是往臉上抹上羅紈之給的脂膏，又把眉拿炭灰抹了抹，看著銅鏡裏掛兩條蟲的奇怪樣子，不由嘆了口氣。

明明沒有做錯事，偏偏現在要躲躲藏藏的人是。

齊赫來江州是打算與王氏商事。

原本王氏是絕不會理會他這樣的流民帥，不過今非昔比，北胡的壯大，豫州逐漸被蠶食，已經有數城淪陷被屠戮，也令他們有了亡齒寒的危機。

不過高傲的世族也不想有拉下臉相求庶民庇護的樣子。

所以這些時日，齊赫被晾在了一旁，雖然有吃有穿，但是事始終沒有進展。

他是個閑不下來的人，路過看見有老人背著重也會搭把手，現在秋收趕忙，他幹脆就挽起腳去農家幫忙，幾戶人家都瞧這郎君模樣生得正，又能幹，還想把兒送給他。

齊嫻就想趕過來看看有沒有小娘子給他遞水送糕，可騎馬到的時候，正不趕巧，田裏兩夥人打了起來。

看見自己的兄長在裏面拉架，但是時不時有拳頭落到他上，心裏一慌，連忙爬下馬，想趕過去幫忙。

旁邊的村民一個眼疾手快拉住，“欸，仔子做什麽？”

齊嫻只好先問他況。

村民苦著臉惆悵地搖搖頭：“哎，還不是那常康王殿下，他手下的人上回擄走村裏最漂亮的仔子去王府，一直說應當有陪嫁，想要任老漢家的良田，可憐那任娘子據說早慘死在建康，你說這任老漢怎麽可能還把良田地契給他？這些王八羔子就趁著秋收來毀田！”說到後面，村民往地上啐了一口，是越罵越氣上頭，捋起袖子就想進去跟著一起打架。

他家娘子就死死拖住他罵道：“瘦驢拉屎，你不看那些侍衛人高馬大的，就你這t腦瓜瓢還不夠別人一拳！”

那娘子另一只手又扯住齊嫻，道：“仔子你也別過去，危險哩！咱村裏的仔子現在都不敢邁出門……”

齊嫻憤怒地握拳，“這些王公貴族，就沒有人能管他們嗎！”

“管啥管，你看那皇帝有用嗎？先前是有個什麽王爺和這常康王不對付，他們這些走狗倒是安分了一段時間，可不，那王爺跑了個妾，現在半死不活的，這些豬狗不如的東西就跑來撒野了！”

“海王？啷時的事唷？”

齊嫻微愣，旁的村民們已經七八舌講了起來。

“兩天前傳來的，慘滴哩，說是沒幾天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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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在莊子上已經待了幾日。

莊子後面有一片果林，謝家的郎和小郎君們每日都要往山上瘋跑。

謝昀卻總沒有完全閑的時候，時不時還要離開，趕去附近的扶桑城理，還不忘把羅紈之帶在邊。

他們一行人騎上馬就能出發，王老夫人總是逮不到他人，只能看著王十六娘幹瞪眼。

王十六娘也是苦不堪言，坐立難安。

謝九郎心裏揣著事，也逮了謝三郎幾日，終于在一個下午趕上了，就把從王十六娘那兒聽來的消息告訴三郎，讓他小心提防。

“我早就知曉。”

“兄長何時知道的？”九郎一驚，隨即道：“所以這幾日兄長才把羅娘子一直帶在邊？”

謝昀不置是否。

謝九郎又道：

“……兄長既然喜歡羅娘子，給一個份不更好杜絕了這些事嗎？祖母雖然一時很難接，但我和母親去給你求，說不定還有機會。”

這樣一直和祖母對著幹也不是辦法。

“祖母一心想要我娶王家，沒有那麽容易搖，更何況若我現在開了這個口，就沒有安穩太平的日子……”

海王、常康王、嚴舟還有皇帝地事，錯綜複雜。

他現在還分不出那麽多人手和力，既防外面的人還要防自己人，祖母如今還只是試探，可他做得太明顯只會徹底惹急。

關起來，讓羅紈之老實待著不出門？肯定也不會願意。

“我倒是想簡單些……”謝昀看著遠正在和南星素心講話，笑容滿臉的郎。

“但我又不舍得。”

他已經告訴過羅紈之自己暫不能讓明正大的原因。

不但是因為份，還有外界還無法承擔的力和危險。

羅紈之既然說相信他，也答應他，會等他理好一切，那他理應維護現有的自由和快樂。

而不是貿然地，打破他們之間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