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飛機落地帝都, 氣溫零下,一秒冬。
這時候正是傍晚,天沉沉的, 風很大, 蔣蕎只穿了一條熱帶沙灘, 秦令舟也好不到哪裏去,出機艙前,他下西裝外套,披在蔣蕎肩上。
“忍一下, 車上有厚服,等會就好了。”
帶著他溫的外套落在上,悉的松木香氣包裹, 蔣蕎微怔,不太自然地下來。
把外套還給他,“你穿吧, 我不冷。”
秦令舟看的雙肩, 眉頭輕蹙了下,沒說什麽,繼續給披上外套, “穿好,不是要拼事業麽,生病了怎麽拼?”
說不過他,蔣蕎只得乖乖穿上。
下飛機後,沙琳取行李,蔣蕎和秦令舟直接上車去醫院。
胡文婷在一家高端私立醫院, 他們到的時候,ICU外站著沈峰和沈路銘, 以及沈峰的幾個助理。
見他們到了,沈峰迎上來,“事發突然,沒耽誤你們的工作吧?”
秦令舟態度溫和,“沒有。”
“我媽媽怎麽樣了?”
沈峰說:“好端端的突然就暈倒沒呼吸了,醫生說是急心梗,已經搶救過來了,只是還沒清醒。”
沈家安排了最好的醫生和陪護,這裏沒什麽需要心的,沈峰讓他們回家去,他和助理在醫院陪一晚。
蔣蕎說:“我也留下來吧。”
“不用。”沈峰擺擺手,“你們小夫妻坐了一天飛機,回去好好休息,這裏有我在。”
沈峰在這裏確實比有用,無論人脈還是金錢層面。蔣蕎拗不過,和這位繼父關系不冷不熱,呆在一起也是尷尬,只能答應下來,和秦令舟先回家。
折騰一天,此刻,蔣蕎的心已經平靜下來。
埋怨胡文婷對的忽視,卻也希好好的,驟然聽說人進ICU了,一時慌,緒上湧控制不住眼淚。
但蔣蕎不確定,今天的眼淚,是否只是因為胡文婷。
見一直沉默,秦令舟的頭發,安說:“別擔心,醫院院長說搶救很功,估計明天能醒過來,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他還是那麽可靠,讓人安心。
只是,從前因為他的這份可靠,心口萌生過的悸,熱切,全部都冷卻了下來。
蔣蕎“嗯”了聲,回家的後半程沒再說過話。
半天時間從南邊飛回北邊,馬不停蹄一直趕路,蔣蕎是真的累了,回家後泡了個熱水澡上床睡覺。
秦令舟還有工作,要回書房加班。
“你先睡。”
蔣蕎爬上床,沒什麽緒地說:“嗯。”
秦令舟沒立刻走,上前幾步,俯,想給一個晚安吻。蔣蕎呆住,下意識偏頭躲了躲,吻落在的側臉。
蔣蕎推了他口一下,“你快去忙吧,我有點累,要睡了。”
心頭閃過一異樣,秦令舟沒多想,只以為是真的累了,說:“好。”
“對了。”他想到一件事,又補充,“那幅《鐘馗夜巡圖》出了點意外……”
“我知道。”蔣蕎飛快打斷他,想起在西列島時,傻乎乎白高興的自己,覺得有點可笑,“你的工作要,不早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說完,便躺了下去,閉上眼不再說話。
元旦假期已經結束,第二天是工作日,秦令舟上午有兩個重要的會議,早早出門。
在車上,他低頭給蔣蕎發微信:【你媽媽已經醒了,沒什麽大礙,各項指標恢複正常。】
過了會,蔣蕎才回:【我知道了,謝謝你。】
秦令舟:【早餐在桌上。】
蔣蕎:【嗯,看見了。】
異樣的覺再次閃過,秦令舟總覺得,昨天回來以後,蔣蕎有點冷淡,今早也是。
這時候,秦發過來一條語音:“你和小蕎在西列島玩得怎麽樣?”
元旦前,秦聽秦書瑤說,蔣蕎拿走了張春和畫展的邀請函,猜測蔣蕎應該想去西列島,就囑咐秦令舟帶去。小兩口在一起,正好培養。
現在,老人家發消息給他,詢問果來了。
秦令舟應付兩句:【還行。】
秦:“你以後出門多帶著。”
秦令舟:【嗯。】
出差回來事繁多,郵箱一大堆未讀郵件,待簽文件也是。有電話進來,打斷他的思緒,秦令舟投工作,沒再細想。
上午,蔣蕎正常工作。
幾天不見,同事們還是老樣子,蔣蕎拎著一大包東西進辦公室,大家熱地圍上來。
“小蕎,我的護品買了嗎?”
蔣蕎好脾氣,“買了,這裏。”
“哇謝謝,我轉賬給你。”
除了幫忙代購,蔣蕎還帶了小零食,把芒果幹,椰子糖分給同事,然後拿上一份單獨的禮去找馮丹。
“丹姐,我從西列島回來給你帶了點吃的。”
馮丹笑了,“謝謝,西列島風景很好吧?”
“是不錯的。”
“,海灘,比基尼,那地方就適合度月,你應該和人事部請婚假,這樣能多玩幾天。”
蔣蕎頓了頓,“我不是去度月的,過去那邊看畫展。”
“這樣麽,我聽陳安寧說你和你老公一起去,還以為你們過去度月。”
“不是,他在那邊有工作。”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和秦令舟這次去西列島是度月,之前蔣蕎被沖昏頭腦,差點自己都信了這套說辭。
但其實不是的,秦令舟一開始就說了,他過去工作。蔣蕎回憶了一遍這幾天和秦令舟在一起的細枝末節,越想,越覺得荒唐,太自作多了。
“丹姐,我媽媽住院了,下午想請假半天。”
馮丹一口答應:“行,你去吧。”
回到工位,蔣蕎開機電腦忙工作,陳安寧嚼著送的芒果幹瀏覽網頁,驚一聲:“臥槽,這年頭贗品都敢賣這麽貴,50萬,搶錢啊。”
“什麽東西?”蔣蕎好奇,湊過去看。
“你看這個拍賣網站上,畫家蔣千山的臨摹畫竟然報價50萬,還有人買,太瘋狂了。”陳安寧狠狠咬一口芒果幹,“我早聽說臨摹畫有市場,沒想到這麽賺錢,早知道我也去幹這行了。”
職的時候創想要求員工填寫家庭關系,但只有人事部能看到蔣蕎的資料,陳安寧并不知道蔣千山是的爸爸。
那幅臨摹作品線條十分真,只是差了點,若非標注了臨摹,不懂行的人不一定能分辨真假。
陳安寧:“贗品50萬,那蔣千山的真跡得多錢?上億?”
蔣蕎:“差不多。”
“不愧是大師!不過大師的真跡在哪裏?我還沒見過呢。”
蔣蕎淡淡,“博館或者資本家手裏。”
陳安寧惋惜,“哎,我這輩子還能看到蔣千山的真跡嗎?他可是我的繪畫啓蒙人。”
“能,我努力賺錢買下他的畫,邀請你來我家看。”蔣蕎很有志氣地說。
陳安寧肅然起敬:“好!我就等著你為億萬富婆,然後帶飛我了。”
忙完工作,蔣蕎下午去了趟醫院。
到的時候,胡文婷剛被護士從ICU推出來,轉vip病房。胡文婷臉還不錯,見狀,蔣蕎松了口氣。
到了vip病房,胡文婷還要繼續吸氧,蔣蕎坐在床邊,囑咐說:“你多注意,別太累了。”
“沒什麽,最近熬夜比較多。”胡文婷說,“以後再也不熬夜了,你弟弟呢?怎麽沒看見他?”
“回家去了,等會和沈叔叔一起來看你。”
母二人關系不親,靜靜坐了會,胡文婷催回去。
蔣蕎不想走,“今晚我留在醫院陪你吧。”
“不用,有護工和你沈叔叔呢,你回去陪你老公。”
蔣蕎心一涼,就知道,自己在這裏很多餘。從醫院出來,到茫然,不知道應該去哪裏,幹脆一個電話打給鄭思蕓,約出來喝下午茶。
兩人在一家咖啡館見面,數日過去,鄭思蕓神采奕t奕,踩著一雙十厘米的高跟鞋來赴約。
蔣蕎喝了口咖啡,“人逢喜事神爽,你最近過得不錯嘛。”
“那當然。”鄭思蕓放下新款馬仕包,“我家裏的債務解決了,婚禮唐明予讓人辦,我樂得一輕松。”
鄭思蕓又加了兩份慕斯蛋糕,問:“度月的覺怎麽樣?海景加帥哥,香迷糊了吧。”
蔣蕎沉默好一會,才強調說:“不是度月,我是去看畫展。”
這淡淡的口氣,鄭思蕓終于聽出幾分不對勁。
“怎麽了?你不開心嗎?”
蔣蕎:“這麽明顯?”
鄭思蕓重重點頭,“嗯,很明顯。”
“也沒什麽,就是有點煩。”蔣蕎把昨天在西列島的經歷說了一遍,杵著掌大的小臉,苦惱:“我覺得我好奇怪!我和秦令舟結婚,就是互相利用而已,他想利用爸爸的作品和名氣拉攏合作對象,很正常,但我就是……”
頓住,不知道怎麽往下說了。
那種悶悶不樂心,莫名其妙,無法言喻。
蔣蕎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鄭思蕓眉頭一皺,蛋糕也不吃了,小聲:“其實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什麽事?”
鄭思蕓清清嗓子,“你高中的時候,是不是暗秦老板?”
“……”
這問題實在驚天地,蔣蕎被問住,怔了片刻,差點原地跳起來,反應很大:“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別激,你先聽說我。”鄭思蕓安,“其實以前,我就有這個猜想了。每次秦令舟他們班有球賽,你都拉著我去看,非得人堆裏,站在最前面。還有啊,那時候我們去藝樓上音樂課,不是正好有條小路經過秦令舟他們班的教室嗎?你每次都拉著我從小路走,雨天踩一鞋子泥。”
這樣的事,鄭思蕓能列舉出來一籮筐。
比如,每次放學秦令舟來們班找秦書瑤,發現蔣蕎都會臉紅;又比如,蔣蕎曾在草稿紙上畫過一個漫畫頭像,那個頭像的眉眼,發型,很像年時代的秦令舟……
只是那時候年輕,鄭思蕓每天忙著追星,看yellow漫,對這些細節從不多想。後面回憶起來,才覺得哪哪都是喜歡一個人的跡象。
鄭思蕓繼續,“還記得宋庭飛嗎?你留學時dating過的學長,你給我看照片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和秦令舟長得有點像,當時還以為你找了個替呢?”
蔣蕎腦子嗡嗡的,很。
半天,才開口,否認:“沒有的事,你別瞎猜。我拉你去看球賽,走小路,這些都是巧合,還有,我和宋庭飛沒有dating,是他幫過我,我請客吃飯,僅此而已。”
“你有這個腦,不當編劇可惜了。”
鄭思蕓眼神意味深長,“真的沒有嗎?”
“沒有。”
“好吧。”鄭思蕓無所謂道,“既然你不喜歡秦令舟,那我說說我的想法,商業聯姻的本質就是合作,不必較真。”
“像我,我答應和唐明予結婚,就是圖他的錢,圖他長得不錯,婚後只要他不搞丟我的面子就行。你想啊,秦令舟比唐明予有錢,比唐明予帥,你和他結婚,是不是賺了?”
“你就使勁花他的錢,天天睡他,只要他對你好,想那麽多幹什麽?活在當下,糊塗一點,真還是假意,有什麽關系?”
鄭思蕓說完長長的一段話,又道:“當然了,你要是喜歡秦老板,就當我在放屁。”
蔣蕎答不上來,愣了愣,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兩人在咖啡館坐到傍晚,鄭思蕓要去唐家吃飯,先走了。蔣蕎在商場逛到晚上八點,才慢悠悠開車回家。
秦令舟今天又加班了,還沒回來,蔣蕎看著空的客廳,松了口氣。
說實話,現在腦子很,想一個人呆著。
玄關,堆著兩份行李,是沙琳昨晚送回來的,還沒來得及收拾。
蔣蕎決定找點事做,打開行李箱,收拾這次帶回來的東西。,洗漱用品,還有給秦,秦書瑤買的禮,以及那瓶香薰。
站在合作關系的角度,蔣蕎知道自己沒有立場生氣,但忍不住。
喝醉酒,進錯房,被人誤以為是小姐,她一氣之下,踹得男人差點半身不遂後,逃之夭夭。可誰知第二天,男人帶著保鏢浩浩蕩蕩的找上門,還點名要跟她結婚。結婚就結婚,說好的分房睡呢?不分房睡就不分房睡,那說好的不履行義務呢?哎,你乾嘛?混蛋!”
她一直都知道,她跟他之間的婚姻,只是交易。他需要妻子,她需要錢,所以他們結婚。她也知道,在他的心里,恨她入骨。婚后三年,她受盡冷暖折辱,尊嚴盡失,也因為愛他而百般隱忍。終于,她看開一切,一紙離婚書,罷手而去。可糾纏不休的那個人,卻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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