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為止？”

蕭寧晟是要救顧瑾！

顧文君終于破了一直強裝平靜的表面姿態，凜然變了臉，心里那個約約的猜測得了驗證，整顆心臟都重重往下跌。

聰明，腦子轉的快，當然聽得懂蕭寧晟的意思。

他這話的意思是：那個不安分的陳明會依律法移審訊，而顧瑾已經挨了四十的刑罰，足夠報復完，顧文君也該收手了。

至于坐牢下獄，那就不可能了，這會影響顧瑾未來的仕途路子。

蕭寧晟再如何想嫌棄顧瑾顧家沒用，畢竟顧家是他的中堅力量之一，他在這里埋了蕭清樂這顆棋子，就是要用上的，不會讓顧瑾這步棋早早廢掉。

可是憑什麼？

顧文君咬牙關，并不說話。

當初顧瑾百般算計惡心的時候，有誰出來去警告顧瑾讓他‘到此為止’；那顧家設局要毀了的時候，有誰出面為爭公道呢？

沒有，因為顧文君沒有靠山也沒有后臺。

現在到報復還擊，出手得過狠，顧家的靠山便出面“勸和”了。

各打五十大板，賞了胡蘿卜想吊著。

顧文君明白這種伎倆，卻只覺得更加厭煩。

“欠你的，本王會補償。”蕭寧晟淡淡補充了一句。

多麼地居高臨下目空一切，仿佛是扔了塊帶甜味的骨頭給顧文君，以為顧文君就會跪倒在地舐跟著一起主子嗎？

顧文君只覺得胃里被打翻了各味調料，難也惡心。

原來如此。

敬王是有意拉攏！

難怪他從突然出現江東起，就一直頻頻示好。雖然那好意都是施舍般的姿態，只讓顧文君覺得莫名其妙。

但現在，顧文君全明白過來了。

可是那又怎麼樣。

已經和顧家不死不休，蕭寧晟既想要從陛下那里拉攏，卻還是舍不得放下顧家這顆舊棋。

今天，他可以為保下顧瑾，送陳明給；他日也可以為了保住蕭清樂，用別的東西來補償。歸到底，蕭寧晟還是把看一個有能力的下屬，一個有用的工。

他本不在意的真正想法。

可是顧文君什麼都不要，只要實現原主的心愿。

顧家有背恩義，顧文君必須讓他們償還！和顧家注定不死不休，只要蕭寧晟一天還是顧家的靠山，一天就是顧文君的敵人。

哪怕沒有陛下隔著，和蕭寧晟，也注定無法進同個陣營。

見顧文君還是不答話。

蕭寧晟微挑長眉，寂靜無波的眼神終于有了變化，他再一次張開，道：“怎麼？你覺得那小皇帝蕭允煜能給你的，本王給不了你嗎？”

他竟然在顧文君面前直呼當今天子的姓名，毫無忌諱。既是拉攏，也是威脅。

陛下，遠比敬王更尊重。

顧文君抿了一下紅，才說。

“文君不敢！只是在下就是個小人，就是運氣好才在這個小地方的鄉試里考上了解元，到了會試殿試就會原形畢，暴缺陷，唯恐有負敬王殿下的期許！”

那雙眸子微沉漸冷，那寒意從蕭寧晟的眼神里彌散出來，得空氣都沉重了三分。

他一定是了怒，高冷無的神祇也有了細微的神態。

“你會負我。”蕭寧晟發出一聲冰冷的輕哼：“就不會負蕭允煜了是嗎？”

是，早就做了選擇。

但一剎那，顧文君的汗倒豎。

“危險！”

本就是個間諜出的行家，對無形之中的殺氣最為敏，蕭寧晟已經對了殺機。也對，他既然重，欣賞，那要是顧文君不肯服從他，又怎麼會把顧文君留給蕭允煜用呢。

他想要殺了！

這瀕死的危機得顧文君急中生智，發揮求生本能給自己留了回旋的余地。

一張，話就飛快不間斷地蹦出來。

“敬王殿下又怎麼補償我呢？我和顧家素有冤怨，我一定要給我娘親討公道的，到時候我和顧家再起更大的沖突，即便我甘愿為敬王殿下，也怕殿下不愿意容我！”

寒氣消了一些，但仍然籠罩著顧文君。

蕭寧晟收斂了神，又恢復了寂平不，那張依然俊的臉再次變得不為任何事所，凌駕于萬之上。

然后他吐出一個回答：“平妻。”

顧文君心里大怒，差一點就想直接反了蕭寧晟，大罵一句。

他竟然以為，給出一個恢復顧文君娘親夫人頭銜，和蕭清樂分做正妻，就能彌補顧文君娘親的死和十幾年的恩怨委屈。

說到底，蕭寧晟看重了顧文君的機敏和才氣，卻還是從骨子里看不起的出，更看不上娘。

他是王爺，蕭清樂是縣主，而楚婻和顧文君算什麼東西？

“好，文君明白了。還敬王殿下能給我一點時間考慮。”顧文君一字一句，頂著背后的冷汗，暫且應付。

殺氣消散而去

明白了，和蕭寧晟，道不同，不相為謀！

陛下也是一樣地狂妄霸道，卻從不這樣對待。無論蕭允煜對待外人如何冷酷無，最起碼，他把顧文君當人，而不是當工看。

而敬王過于清高冷傲了，可他表面上如此一副孤絕出塵的世外模樣，還不是和陛下爭權奪利，謀劃天下大業，到底是一個有利的俗人。

虛偽！

他和顧家、和蕭清樂、和顧瑾顧瑜都是同一種人，只不過敬王更加可怖難測，讓顧文君膽寒。

偏偏蕭寧晟既想要顧文君的效忠，又要保全顧家的作用。兩邊都要，更不可能！

“爺，沒事吧？”

阿武看到顧文君從茶樓出來，立即迎了上去。

朱達笑嘻嘻的，以為顧文君是答應了，才從敬王那里出來，還打了招呼：“顧公子，以后就多多指教咯。”

顧文君卻看也不看朱達一眼，徑直轉過，帶上阿武離開。

阿武擰著眉滿臉張，“爺，我們還去見衙役許三和那個接生婆嗎？”

而顧文君的臉更難看，得致好看的五都黯淡了不，側頭回一眼茶樓，秀氣的眉目間夾帶憂愁，籠上一層迷霧，卻更顯得。

“不，我們先回王家。”

朱達眼看顧文君帶人走了，嬉皮笑臉的不恭神一收，也旋走進茶樓，恢復正：“主子，顧文君怎麼說？”

蕭寧晟靜坐不語，出手指從茶座上了一盞茶杯，低頭輕抿品嘗。

他明明毫無波也不說話，但是朱達還是讀出了主子的不悅，當即扭曲了眉眼睛，大怒道：“好啊，他竟然敢——主子看得上顧文君，是他的福分，那小子竟然還敢擺架子拒絕！我這就去殺了他和他那個怪氣的小跟班！”

“等。”蕭寧晟再睜開眼睛，一煞的森寒又在眼底深浮現，一閃即逝。

顧文君意圖拖延，蕭寧晟也不是個傻子，他當然看得出這種低劣手段，只是顧文君拿得好。蕭寧晟又惜的才氣，不舍得直接殺了，最后還是放任走掉。

果然是個聰明的。

到了這種地步，依然能想到法子暫時困。

但是蕭寧晟也不會完全放過顧文君，他給了機會，就看顧文君能不能抓住了。

朱達領會，眼里也是閃過殺意。

“屬下明白，要是顧文君留下來，我們就放著他，再給顧文君一個機會；可他要是敢跑了，冥頑不靈，想著回京城投奔蕭允煜那頭小皇帝，我們就殺了他，永絕后患！”

上這樣說道，朱達得了蕭寧晟一個肯定的頷首。

可心里，朱達卻是在心里嘀咕。

“主子每每對上顧文君，緒起伏都會更多，總算有個人樣了。只要那顧文君沒干什麼損害主子本的事，我還是要留那小子一條命的，就是不聽話，活捉回來給主子逗樂也好。”

而茶樓外。

顧文君生怕蕭寧晟變卦了，派那武功深不可測的朱達追過來，所以飛快和阿武一起坐上馬車走人。

王家為留下的馬車一起蹄，“吁”地一聲開始往回走。

“爺，到底怎麼了？”阿武到馬車上，才開口詢問。

眉頭微鎖，攏起一個好看的川形，嘆道：“敬王是盯上我了，阿武，我們不能留在江東了，得回去收拾東西，帶上雪燕。我們提前，回京城！”

阿武原本繃的臉一松，反而出了喜。

“回京？”

他其實年紀很小，激起來也不大藏得住緒，只是經過訓練，平時都是乖乖服從的恭敬模樣。這次高興，就暴真實心境了。

爺總算要回去了，真是太好！

阿武差點以為，爺還要等還洗了娘親的清白，討回公道，才愿意啟程回去呢，阿武其實焦頭爛額，但苦于不知道怎麼勸。

沒想到不等他說什麼，顧文君被敬王得要提前回京。

不是阿武沒心沒肺。

實在是京城那邊催的急，三天兩頭就有信送到，明里暗里點名了讓阿武盡快帶顧文君回去。只是陛下又不甘愿明說，阿武看出來了，也不能和爺說是陛下想念。

苦了阿武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阿武了笑，顧文君仍是滿臉沉重，知道，之前那個在青樓里設計給下藥的陶然枉死，已經讓敬王注意到。

之所以能安然從京城走，到達江東，是陛下的人保駕護航，而且蕭寧晟也沒有真的想殺了，隨后腳就一起到了江東。

可是這趟回去，要從將江東離開，一定只會難上加難！

因為這一次，敬王殿下，蕭寧晟是絕不會再放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