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徐錦歌被這話掄懵了, 沉默許久仍未能回應只言片語。這期間，陳元初再未開腔。他在等，等的緒歸于常態等在意識清明時給出的答案。

茶點漸漸涼了, 他渾然不在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徐錦歌終于找回了聲音，罵他, 完全沒有收斂緒，“陳元初, 你是不是冒把腦子燒壞了？”

這兇悍勁兒, 讓陳元初暗笑在心。

明知不合時宜, 但他無法抑制。不過也僅限于此了，面上他不敢顯分毫。

他正, 以他慣常的和語調回應，“我很清醒, 錦歌。”

“我想你也知道, 我們這個圈子裏的人婚姻極能自己選擇的, 我也是其中之一。”

這話徐錦歌反駁不了, 在這個圈子裏，哪怕大多數時間都在世界各地跑，也見過聽過不不由己的豪門聯姻。有的幸福有的不幸，有的表面恩私下卻是各玩各的。

“我想著與其未來和個不悉的人結婚，那不如找個自己有好的。”

“很自私的想法吧？但我還是決定一試, 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立個契約以一年為限。一年後如果你不想再繼續這段婚姻，我們分開, 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陳元初說了許多，但徐錦歌從那句“那不如找個自己有好的” 過後, 便沒再認真聽了。不是不想，是未能夠。

隨著陳元初話音落定，此間陷沉默。

良久後，徐錦歌問他，“什麽時候的事兒？”

沒頭沒尾，陳元初卻明白在問什麽，聲應，“當你朝我走來的時候。”

他覺自己被核為傷凄的宿命擊中，他想抓著，不惜一切代價。

“錦歌，你信嗎？生活的偶然，其實都是命中注定的。”

徐錦歌沒有回答他，匆匆離開了郵，獨自一人。陳元初沒有攔，也沒有追出去送。他獨坐于餐臺前，任沉寂一秒秒殺死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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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郵，徐錦歌沒有回家。上了臺觀專線，任由著士將帶往一個又一個站點。

到了終點【安和寺】，無法再向前了才下車。

一路兜轉，踏上了通往安和寺的階梯。涼風習習，不斷過的臉，讓覺得涼爽舒適的同時也帶走了心間迷惘。的緒，漸漸歸于平靜。

安和寺，走走停停。

在一口冒著涼氣周遭漉漉的古井旁，遇到了一個老和尚。他穿著布裳，閑散地在那裏掃落葉。那般意態，和武俠小說中的士大能差不多。

徐錦歌不由駐足。

尋了一方草地坐下，不遠不近地向那老和尚。

“大師！” 徐錦歌郎聲喚他，一點都不怕生。

老和尚循聲看了過來，笑，“什麽事兒小姑娘？怎麽一個人來山裏了？”

徐錦歌：“隨意地上了臺觀車，它將送到這來的。”

停歇須臾，也不等老和尚多問，便清晰道明，“我心裏有事兒。”

老和尚：“人存于世間日日都在經歷事兒，心間有事兒認真計較起來，并不是什麽大事兒。”

徐錦歌細細回味，覺得這話說得好有道理啊。今天就算沒遇見這事兒也有可能遇見另外的煩心事。既是避不過，直接面對便好了。

思及此，徐錦歌狀態越發的放松，向老和尚分了今日晨間的種種，話方落全，就聽老和尚笑了聲。

徐錦歌問他笑什麽。

老和尚說：“倘若只是這些，老和尚認為沒什麽可煩的。”

“怎麽說？”

“你對他有好，才會猶豫煩躁。”

這話準地在了徐錦歌的心上，不得不承認這話不假。倘若換了個人，本不會這麽糾結。

老和尚看這般，便知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他不勾了勾，繼續道，“既是喜歡，試試又有何妨？不合適，離婚就是了。”

“還是你介意‘離婚’這件事？”

徐錦歌近乎下意識地，“當然不介意。”

這都什麽年代了，“婚姻” 怎麽可能還有困住的能力？也正因為如此，老和尚的一番話，徹底地擊碎了徐錦歌心中的迷惘。

是了，喜歡就去試一試。

實在不合適，分開便是。陳元初不是也說了，要什麽他都給？

也願意信他。

這份信任或許沒有來由，略顯荒唐，但不曾違背自己的心。

心中有了決定，徐錦歌朝著老和尚綻開笑，由衷而明亮，“謝謝大師指點！沒看出來，大師思想還的。”

老和尚：“古往今來，誰也逆不了趨勢。既是逆不了，何不加其中？”

這日，徐錦歌在這山中呆了很久很久，重新坐上觀士時，整個人如同給冰冷的井水徹底洗滌過一般，由而外的清醒明淨。

給陳元初發了條信息，【我聽見你說對我有好。】

等了片刻，陳元初回複，

【你沒聽錯。徐錦歌，我喜歡你。】

徐錦歌從前其實不太相信這世間存在著一見鐘。忽而經歷，除了覺得奇妙，心底真切地生出了幾分甜意。將陳元初的回複看了一遍又一遍，才回信息，【我同意你的提議，但有些事兒我說了不算。你要是真有心，時間來我家一趟。】

陳元初回複的速度仍舊很快，【明天？早上九點四十五分。】

如此快，明顯未經過思忖。亦或是他之前思忖了，眼下被問及，答案現的。

徐錦歌被“陳元初速度” 逗笑，【這麽快，你都不需要準備嗎？】

陳元初：【從現在到明早還有很多時間，夠我準備了。】

徐錦歌：【如果你堅持，那就明天吧。但有些話我必須提前跟你說好，你去了，可能會挨打。】

陳元初：【......】

近半分鐘後，【那只能勞煩錦歌多護著我點兒，病還沒好呢。】

這會兒倒是會拿生病來擋了。

不久前還漫不經心地說死不了呢？

徐錦歌不在心中暗忖，但面上，一個難聽的字眼都沒說。

【行，那就明早見。】

隨後，發了詳細地址給他。

陳元初：【錦歌，謝謝你。以及，我不會讓你後悔今天這個決定。】

這些話，是以語音形式呈現，溫得不可思議，凝于徐錦歌耳畔，抑不住微笑。

無聲應他：那便一道瞧瞧吧。

這一日傍晚，徐錦歌在晚餐差不多結束時，對著家裏人說，“爸，媽，哥哥，我要結婚了。”

徐弘書夫婦以及徐寧徊: “？”

都是多聰明的人兒啊，這會兒全傻了。

緩了好半天，才有人找回了聲音，第一個是徐寧徊：“出去一趟傻了？都沒聽你說談啊？怎麽就忽然快進到結婚了？”

徐母依：“在國外認識的？帥不帥？家裏況如何？”

徐弘書聽到這話，當即側眸看向太座大人，眼神裏藏了些不贊同。

依到他的視線，臉一側，不閃不避地迎上他的視線，“瞅我幹什麽？”

徐弘書：“......我看我老婆還要先批條子？”

徐大佬慫得明明白白，把桌間的其他三人給逗笑了。

依：“在孩子們面前丟人現眼，你不要臉，我還想要呢。”

話畢，再度轉向兒，“詳細說說吧，婚姻大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徐錦歌點頭，從始至終，也沒想過逃避這茬。

“結婚對象是陳元初。”

“我們對對方一見鐘，陳元初主提及結婚。若爸媽許可，明兒一早他會來家裏一趟討論後續。”

徐弘書聽完，拍桌子斥了聲荒唐。

依讓他說哪裏荒唐了，他又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陳元初，可不是一般人。就是撇開盛極的家世，他在人群中也是極為出挑的，孩子會對他一見鐘太正常了。

絞盡腦，徐弘書終于憋出一句，“聽說他不好？萬一......”

萬一什麽，被依一聲冷喝給截停了，“你可住吧。”

徐弘書當即住了。

徐錦歌見狀，不笑了聲，“爸媽、哥哥，對于這樁婚事，我其實是有冷靜思考的。”

“我喜歡他，他也對我有好，我們以共同過好這一生為目的相約去圍城走一趟，若是幸福固然好，若不幸後果我們共擔。”

“我覺得一個有陳元初的未來值得我去冒這個險，而他願意與我陳太之名。”

新耀的，從來就與驚天富貴是劃等號的。而陳元初，願意拿這個換一年期，本就代表了一種誠意。

說這些話時，徐錦歌整個人和而篤定，的狀態正無聲向徐弘書等人傳達著一個訊號。確實深思慮過了，也做好了後果不佳的心理準備。若是這樣，就真的沒有再反對的理由了。

放眼整個汀城，陳元初就是甘願認第二，也沒人敢跳出來說自己比他強啊。而且陳家家風擱那擺著，孩子都正派著呢。

依暫時拍板：“今兒就到這，後續明天等陳元初來了再說。”

第二天一早，連工作狂徐寧徊都擱家裏蹲著等某人，為此延遲了一個重要會議。這在過去，簡直就是不可能中的不可能。

徐錦歌想笑又不敢，比誰都清楚，這時候給哥哥添的堵，不久後全都會化作冰刀往陳元初上紮。都病那樣了，實在是有點不忍心。于是這個晨早，徐大小姐占了沙發一角，安靜得就像家裏沒有這個人。

九點三刻，門鈴忽而響起。

徐錦歌：“我去開門。”

說罷，起。

徐弘書低聲道，“坐下。寧徊，你去。”

徐寧徊正有此意，朝父親點了點頭，隨即起走向門口。

開了門，果不其然瞧見了陳元初。

他今兒破天荒地穿了西裝，清雋又利落，尋不到一虛弱病態。

再加上那張臉......

這也難怪妹妹扛不住？狐貍屬妖孽，換誰也扛不住啊？

正思忖著，陳元初忽而開口喚了聲，“大舅哥，你好。”

徐寧徊：“？”

緩了片刻，“你剛我什麽？我沒聽清。”

陳元初：“大舅哥。”

有問必答萬般親和，和傳說中的矜貴疏冷仿佛兩個人。

徐寧徊被這不要臉的勁兒噎得一個字都說不出。

氛圍因此冷了片刻，徐寧徊這才從門口讓開，陳元初終于進了徐家。

陳元初和徐弘書夫婦打招呼時，徐寧徊才發現他手中拿了個黑的文件夾。裏面裝了什麽不從得知，但徐寧徊知道陳元初這樣的男人不會打無準備的仗。若他真的有心娶錦歌，那他手中的黑文件夾就是他制勝的籌碼。一旦上桌，必定會勝。

後續一如徐寧徊所想，坐定後，茶點才上桌，陳元初便將黑的文件夾推到了桌子中央。

隨後，以他慣有的清冷語調說道，“伯父伯母，很抱歉跳了常規的流程以現在這樣的方式與你們見面。但有一件事，我可以拿命和你們保證，我對錦歌說的話，沒摻一假。”

“我亦能理解你們因倉促而生的擔憂，除卻我向錦歌提及的一年期，還有這些......”

說話間，他挨個出了文件，薄薄幾張，涵蓋了巨額財富。

“這些，都是我給錦歌的，或者更應該說是安您二位的心的。”

徐弘書夫婦一方面驚詫于陳家的財大氣，一方面又覺得陳元初這小子是懂得長輩心理的。徐家家大業大自然是不會貪圖這些財富，但陳元初割出一半家只為讓徐家人安心順利娶到錦歌，他們能到他的誠意，并且不止一點。

一刻鐘後，陳元初被徐弘書到了書房。

大廳只剩依母子三人。

文件夾給陳元初帶走了，可他那文件夾帶來的影響力還未消除。沉寂半晌，才有話音。

依向兒：“死丫頭，也不多點信息，差點就失態了。”

誰失態，未來丈母娘也不能失態啊？

徐錦歌：“......”

最後還是決定為自己說兩句，“他也沒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