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音一時沒聽明白他的話,淡聲問他:“你什麼意思?”
沈南洲明顯緒激,幾乎是目眥裂道:“我說,你把小悅的骨灰放在哪里了?”
向旸從外面走了進來,冷聲阻攔:“沈南洲,你但凡還要點臉,這時候就不要再來惡心唐音。”
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兒,現在又鬧著來要骨灰,他一個旁觀者都能把隔夜飯吐出來了。
唐音沒理會沈南洲的反應,看向向旸:“向醫生,什麼意思?”
向旸嘆了口氣,還是說了實話:“我用小悅之前留下的頭發,給沈南洲重新做了親子鑒定。
檢查出來,小悅就是他的親生兒。之前結果出錯,是因為沈南洲罕見地攜帶了兩套不同的DNA。”
沈南洲面有些扭曲,著唐音出小悅骨灰的話,又有些說不出來。
唐音看著他,跟看傻子似的笑了。
沈南洲多還是忍不住到后悔的,有些疚道:“唐音,之前是我誤會了。你將小悅的骨灰給我,我會好好厚葬,好好給懺悔。”
“我悔你媽。”唐音笑著看著他,聲音很平靜,一字一句。
沈南洲面有些僵了,隔了半晌再開口:“這事是因為其中有人了手腳,我之前也不是沒做過親子鑒定。
我想起來,那次鑒定是夏鵬接的手,可見是他作假騙了我。你放心,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給小悅一個代。”
唐音看得實在倒胃口,打斷了他的話:“你怎麼不去死啊。”
沈南洲的聲音戛然而止,他間一片干,再張,說不出話來了。
唐音漠然看向他:“沈南洲,你如果真想懺悔,就自己從山崖上跳下去。你跟小悅承同樣的痛苦,去黃泉地底給小悅認錯,這才懺悔。”
聲音微頓,看向沈南洲面如土:“而不是時至今日,你還在不余力地將所有的責任跟過錯,推到一個無關要的人上。”
說白了,夏鵬算什麼,夏思云又算什麼。
但凡沈南洲長了眼睛,有半點腦子,就他們那點小打小鬧的本事,又能折騰出點什麼來。
醫院里有監控,做鑒定時有旁人,檢查可以換個醫院再做一次。
哪怕一個旁觀的醫生,都能說出小悅跟沈南洲長得很像這樣的話。
真相幾乎就像幾個大字,清清楚楚寫在沈南洲眼前了。
可他偏不看,偏不信。
他就樂意閉著眼睛,蒙著腦子,被人牽著鼻子走。
臨到頭來現在真相瞞不住了,出來了,他跑過來一臉懊悔地問:“小悅的骨灰呢?”
沈南洲聲音有些艱道:“事已經這樣了,我也只能盡我所能補償。”
唐音冷笑:“誰需要啊?”
沈南洲有些說不出話來:“唐音,你聽我……”
“誰需要你的補償,是一抔骨灰需要,還是半截子了土的我需要?”唐音的聲音波瀾不驚,沒有多緒。
以前的時候,做夢都盼著,沈南洲能認下小悅這個兒的那一天。
想象里,如果到了那一天,可能會喜極而泣,可能會覺得萬分委屈,可能會緒失控。
可現在,真相終于清清楚楚擺到了沈南洲的面前。
的心里卻已經沒有漣漪了,緒沒有波,只覺得有點可笑,也就忍不住真的笑了。
沈南洲小心道:“你能不能把小悅的骨灰給我?實在不行,你給我看一眼也行,我不拿走,我就看看。”
他現在還能怎麼辦,小悅死了,也被火化了。
除了一抔骨灰,他什麼都看不到了。
那個孩子曾經無數次地站在他的腳邊,小心翼翼地他“爸爸”,用害怕而又期待的目,可憐地看著他。
那一次他給扎辮子,辮子編得歪歪扭扭的,卻笑得開心壞了。
可他卻連的名字都沒過,連給捐骨髓救命,都是為了唐音生孩子,再讓小悅離開景苑。
一直到死,都只得到沈南洲的一句“野種”。
哪怕連名字,都沒被他過一次。
沈南洲還記得,有一次燒糊涂了,抓著他的角小聲問他:“爸爸,你能不能把我抱著舉起來一次?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高高地抱起來。”
那時候他怎麼做的來著?
他一把將推開了,滿臉嫌惡地看著說:“滾開!”
之后一出門,夏思云昏倒在外面,他立馬將夏思云抱了起來,匆匆離開。
那時候,隔著一道門,他似乎都能覺到,后小悅落寞的目。
那是他的兒啊,是他的親生孩子。
沈南洲接不了這樣的事實,看向唐音有些乞求道:“讓我看看小悅的骨灰吧。”
唐音笑著看向他:“我剛剛知道你去做親子鑒定了,我就將小悅的骨灰,扔在門外的垃圾桶里了。就在外邊走廊上,你去看看啊。”
沈南洲滿臉頹喪地看向:“我想聽實話。”
唐音仍是那樣的表:“這句話你跟我說過多次了?沈南洲我早就告訴過你,如果你不信我,就不要問我。”
沈南洲有些慌了,立馬搖頭:“不,我信你,我沒有不信你。那我去找,我去撿回來。”
他回就走出了病房,門外走廊上放著一個很大的垃圾桶,套著只黑的垃圾袋。
醫院垃圾桶里什麼都有,用過的紙巾、棉簽、藥,吃剩下的食,甚至唾。
沈南洲多麼金貴的一個人,以前在家里吃飯的時候,在餐里看到一點水漬,都能丟下碗筷不吃飯,再解聘了保姆。
現在卻跟腦子壞了似的,大庭廣眾之下開始瘋了一般翻垃圾桶。
他修長指尖跟大袖口,不知道沾上了什麼東西,的臟兮兮的。
唐音看得都有些作嘔了,他仍是面不改,盯著垃圾桶繼續翻找。
找來找去也沒找到那只骨灰盒,他神茫然地抬眸看唐音:“好像沒有,你是不是記錯了?”
唐音后背靠著門,他保持著俯翻垃圾的作,第一次有些居高臨下的、垂眸俯視著他:
“沒記錯。不過我扔掉的時候,是將骨灰倒出來了。就在垃圾桶里,要不你把骨灰一粒一粒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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