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泰田給他碗中盛顆圓滾滾的餃子，笑勸道：「陛下，這餃子皮薄餡大，咱宮裡從沒吃過這種新奇菜。陛下嘗嘗吧，虞人肯親手去挖的野菜，必定是很味，若是醒著，估計還舍分不得給您吃。」

高龍啟吃下碗中餃子，不覺得有何特別，道：「什麼都喜歡吃。越庸俗的東西，越喜歡。」

所以才不理解他送給的那顆腦袋有多難得。

也不喜歡他給的糖。

張泰田連連稱是，繼續伺候高龍啟用餐，心中期盼虞人早點醒來，有陪著陛下用膳，他這把老骨頭能輕鬆不。

門口小太監朝碧芳嬤嬤稟報事。

碧芳出去查看過後，回來告訴高龍啟，「陛下，德妃娘娘前來求見。」

高龍啟：「來做什麼？」

他下過令，妃嬪非召不得私自求見。

碧芳道：「德妃娘娘說，聽聞虞人突發疾病，本是去合歡苑看，宮說人在陛下這裡，因此才專程過來。目前掌管後宮諸事，關心探病中妃嬪也是職責所在。奴婢看後宮人還拿著許多禮，不好直接說不見，故來回稟您。」

高龍啟點頭。

碧芳嬤嬤去請人進來。

德妃行禮，關切道：「妾聽聞虞妹妹生病，特來看，準備了些禮給。」

示意後拿著托盤的宮上前，打開上面的碗盅，道：「這是東膠燕窩羹，足足燉了兩個時辰，趁熱拿過來的，想來妹妹用得上。」

高龍啟神沒什麼變化，只說了句，「嗯。」

德妃一愣，依舊保持住端莊微笑。

張泰田打圓場，笑道：「德妃娘娘賢惠溫婉，費心啦。」

碧芳沖端著碗盅的宮道：「跟我走，放裡頭那桌上吧。」又吩咐結香，「你去收好娘娘的禮。」

宮連忙跟著碧芳過去。

結香謝過德妃，帶宮人們將禮歸置好。

德妃總算是解了尷尬。

高龍啟向德妃，沒表行禮告退的意思，道：「你還有事？」

德妃本想以「妾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挑起話題，但以高龍啟毫不顧及別人下不來臺的格，這般說，他很可能給回一句「那就別說了」。

因此，不能給他拒絕的機會。

德妃點頭，微微笑道：「陛下，妾剛從合歡苑過來，見宮人們忙著搬東西，說是奉陛下之命，將虞妹妹的行李搬來甘泉宮中。可見，虞妹妹確實深得陛下恩寵，有在您邊取悅照顧，妾打心底高興。只是……甘泉宮歷來為皇后居所，妹妹如今才是人，住進去，難免會遭人非議。」

「非議？」高龍啟角勾一下，帶著慣有的鬱，「誰有非議，讓他滾來親自跟朕說。」

看來，宮中許久未割人舌頭，嚼舌的人又開始不甘寂寞。今晨給貪們餵下去的廢鐵還有剩餘，他不介意給多多舌之人也餵一餵。

德妃見高龍啟神，心猛跳一下。也知曉他可怕，可是上回見他還是在過年時的宮宴，今天好不容易見到，不能輕易退。

德妃想想，順著高龍啟的話道：「是啊，妾也覺得，都是些胡說八道。只是，我們不在意，虞妹妹初來乍到，未必不在意。年歲淺又生得弱，若是聽過後往心裡去，妾擔心會憂思傷。陛下，妾斗膽進言，妾的長春宮寬闊舒適，不如先讓虞妹妹暫住進來，妾也好照顧。長春宮離乾華宮不遠，您過去看也方便。」

高龍啟：「不用，在這裡更方便。」

德妃仍不死心，「可是，在病中，萬一影響您聖安康——」

「德妃，你今日話太多，管得也太多。」高龍啟聽得不耐煩，打斷，「退下。」

德妃見高龍啟語氣冰冷，帶有慍怒，不敢再說。

跪下行禮道：「是妾多言，陛下息怒，妾告退。」

待走後，高龍啟抬手額心，問張泰田：「德妃……朕為何會封為妃？」

張泰田給他肩，道：「陛下您貴人多忘事。您初納後宮時，妃嬪們紛紛爭寵，鬧得您煩心，因此懲治過不妃嬪。德妃格溫婉，善於管事，主安勸解妃嬪們，給您省不事，從而得封此位分。」

高龍啟經提醒，模模糊糊有點印象，但不多，道：「碧芳可以管。」

張泰田笑道：「碧芳再怎麼說也是個宮，管管剛進宮的妃嬪還行，但總不能長期奴才管主子，那豈不是倒反天罡？況且，碧芳還得管宮諸事，一個人也忙不過來。這些年來，一直是德妃在打理後宮，並未有什麼大過錯。」

高龍啟不再說話，他對後宮沒興致。

要不是今日德妃自己找過來，他都想不起來這些陳年舊事。

他本就沒多胃口，德妃這麼一打斷，越發吃不下，乾脆讓宮人撤去飯菜，站起，穿過簾幕，去看虞楚黛。

虞楚黛仍舊昏迷未醒。

小壽子和結香在餵喝糜粥，這種東西，比藥湯更難餵下去，更慢。

高龍啟看了一會兒，果然又嫌慢，道：「這麼喂，涼了都餵不完。」

小壽子和結香聞聲抬頭，見是高龍啟發話，心道糟糕。

方才陛下餵藥的英勇行為猶在眼前，他可千萬別來梅開二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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