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研臉蒼白，半晌沒說話。

甚至不敢抬頭看邵慕言的眼睛。

邵慕言看不得喻研這個樣子，哪怕自己心口堵得慌，洶涌濃烈到恨不得一下子噴發出來，他也強行住了，舍不得為難。

“我搬吧。”

邵慕言一句話，讓喻研驀地抬頭：“言叔叔……”

“你既然提出這個，一定是和我住在一起讓你到不舒服了，那就是我的問題。”

邵慕言面容沉靜，卻著溫和，盡顯包容，“這里是你的家，你悉的環境，你住在這也安全。我一個男人，在哪住都方便。”

喻研聽著這話只覺得比打的臉還要難，言叔叔怎麼可能讓到不舒服？

明明是太過舒服，舒服過頭，都讓覺得失控，必須得在事離掌控之前趕踩下剎車！

可并沒有想趕邵慕言離開啊。

喻研站起來，“不，是我的問題，要走也是我走。”

邵慕言卻看著，問：“你有什麼問題？”

我……

喻研一時語塞，可想說：我的問題太大了。

“言叔叔，你就讓我一次吧。”

喻研滿臉倔強和邵慕言談判：“自從我回國后給你添了太多麻煩，你從沒和我計較什麼，也一直在幫我，照顧我。我總不能一直麻煩你，那太不像話了。”

邵慕言心口頓沉。

越恭敬客氣，說明離他越遠。

經過這三個月的相，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又一朝回到解放前。

邵慕言也在想：究竟哪里出了問題？

但還是那句話，不管哪里出了問題，一定都是他沒有做好，給喻研造了困擾，不然不會想和他分開。

“你覺得是我在照顧你，我卻覺得是你在照顧我。”

邵慕言打斷喻研的激與愧疚，平心靜氣地和說：“這段時間和你一起住的日子，是我過去三十多年最舒心的一段時，是我該謝你。”

喻研心口一震，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邵慕言知道再說下去今夜就不知該如何收場了，他低頭看了一眼時間：“今天屬實有些晚了，你著急嗎？我明天再搬還是現在就……”

喻研趕忙道：“不著急！”

話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不，我的意思是，我明天搬。”

不管誰搬，總要有一個人搬走。

喻研是打定主意不想和他一起住了。

邵慕言笑了下，只是笑意不達眼底，出一傷，“別跟我爭了，不然我今晚都沒臉留宿了。就這麼定了，我明天搬，我東西，搬的快。”

喻研：“言叔叔……”

“好了，不談論了。你大病初愈切莫傷神，早點休息。”

邵慕言沒再和多聊，甚至從始至終都是溫和從容的姿態，給了極大的臉面。

只是兩個人往樓上走的時候，喻研覺到樓梯都比以往陡得多，每一步都邁得格外沉重。

這一晚，兩個人都沒有睡好。

喻研輾轉難眠，腦袋里舞廳似的熱鬧，什麼聲音都有。

不知道自己怎麼搞的，明明是自己沒出息，覺得控制不住了，想躲，怎麼最后卻變了好像要攆言叔叔走？

這個商啊智商啊，都低到盆地了。

喻研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臉，化鴕鳥，把頭埋進沙子里，想破罐子破摔了。

一夜未眠。

喻研幾乎是睜眼到天亮，聽到樓下窸窸窣窣的靜時，一看鬧鐘5:30了，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

簡單洗漱了一下，就下了樓。

一下樓梯，就看到了擺在客廳里靠近門口的一個行李箱和一個旅行包，喻研腳步一滯，廚房傳來邵慕言的聲音：“起這麼早，怎麼不多睡會兒？”

喻研沒法說自己睡不著。

邵慕言口吻一如往常，可眼底的青黑藏不住，喻研心揪一團，說不出的愧疚。

沒聽到的回應，邵慕言便自顧道：“我煮了點小餛飩，一會兒就好。”

喻研下意識想進廚房說“我來幫你”，可腳上像灌了鉛，一步也邁不。

不在想：到底在干什麼？

言叔叔哪里對不起，要承這些莫名其妙的緒？

難道就因為他對好，照顧維護，就可以有恃無恐地欺負他嗎？

那和向家人又有什麼區別？

都是白眼狼，慣會窩里橫！

喻研罰站似的站在原地默默反省。

廚房里忽然傳來一聲“嘶”，喻研陡然一驚，離箭的弦一般沖進了廚房，“怎麼了？”

“沒事。”

邵慕言說著沒事，可食指明顯被燙到了，紅了一塊。

“我看看。”喻研抓起他的手腕，看著他食指上凸起的燎泡，眉心重重一蹙，握著邵慕言的手就放到了水龍頭下，“先沖一下，我去給你拿燙傷藥膏。”

飛也似的去找醫藥箱。

邵慕言看著被握住的地方，定定的，看不出臉上究竟是什麼緒。

只是冷了一夜的心，還是熱了起來。

這孩子，還是心。

……

坐在客廳里，喻研仔仔細細地給邵慕言抹著燙傷膏。

見神繃得，邵慕言溫聲安穩：“沒事，就燙了一下而已，我痛覺神經不怎麼敏，都沒覺到疼。”

喻研抬起頭來，輕輕白了他一眼。

邵慕言：“……”

“都是凡胎，怎麼可能覺不到疼。”

喻研聲音悶仄，“我又不是昀昀，沒那麼好糊弄。”

邵慕言聽到這笑了下，“不，昀昀和你一樣聰明，都不好糊弄。”

邵昀就像個小暖爐，提起來人的心不自覺就暖烘烘的，喻研和邵慕言的臉上都變得自然了不。

其實原本，他們相得就很融洽。

氣氛靜默片刻，喻研忽然開口：“言叔叔，對不起。”

邵慕言抬眼看著，卻是溫一笑：“又不是你給我燙的，你道什麼歉。”

喻研對上他的眼睛，滿腔的話，卻都無法說出口。

因為都知道，一旦說出來，就收不回去了。

年人的世界，都是互相試探，心照不宣。

吃過飯，兩個人像往常一樣該收拾收拾，該出門上班就出門上班。

只是這一次邵慕言的后備箱多了一個行李箱和一個旅行包。

路上，喻研很是艱難地跟邵慕言開口，說：“老教授那個房子我看過師姐發來的視頻和照片，干凈的，我找家政專門打掃過了。你想去，看看嗎？”

邵慕言安靜兩秒，喻研都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邵慕言卻點頭：“好。”

于是兩個人先去看了一下房子。

鑰匙沒在喻研這里，喻研給程韻打了電話，程韻也在家屬樓里住。

不一會兒程韻回信說老教授說他正好在附近，給他們送過來。

喻研便和邵慕言站在家門口等著，腳邊還放著行李箱和旅行包。

邵慕言一派從容，喻研卻連頭都抬不起來，好幾次都恨不得拖著行李箱和旅行包回去。

電梯“叮”一聲開了，一個白胡子老頭拄著拐杖走出來，喻研和邵慕言定睛一瞧都驚了下，趕忙鞠躬問好，“牧老！”

這位長者正是牧校長的父親，比喻老爺子年紀還要大上幾歲。

牧老腳不好，邵慕言和喻研趕忙一左一右地上前扶他。

老爺子左看看右瞧瞧，“怎麼是你們兩個娃娃要住我的房子？老喻把你們趕出來了？”

邵慕言道：“是我住。”

“哦？”牧老看邵慕言一眼，又朝喻研看過去，“你倆吵架了？你把他趕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