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孤立無援的況下,琢玉以麾下兵力堅守城闕兩日,但兩日后,所等來的卻不是來援的諸天神族,而是昊天太爻封九天的消息。
九天封,不容任何生靈出,這也就意味著,無論再等多久,不會再有神族來援海。
這是那位帝君的旨意——
為什麼?!
琢玉心中驚怒難言,實在沒想到,事會有如此發展。
以昊天太爻之前態度,對海分明勢在必得,為此不僅召集諸天上神,調令神族各氏兵力,同時還大量調九天外族兵力,盡數投海戰場。
但原來,神族主力本沒有發往海,而是留在了九天!
后來前往海戰場增援的,自始至終只有從他族征調的兵力。
琢玉肩頭為天魔撕裂的傷口還未愈合,混雜著燦金的鮮浸法,神冰冷。
那他將九天封,又是為什麼?
是要……阻止誰前往九天?
恍惚間,琢玉約覺出了真相。
尚且還不知,溯寧已自深淵得歸,便也沒有將此事與聯系在一起。
“那我等……”方儀轍失神開口,海戰場中數萬神族,無數被諸天殿征發的生靈,只是用以攔下魔族的消耗品?
他們不過是棄子——
方儀轍從來不蠢,轉眼便已經意識到這一點,不知為何,他心下竟不覺得太過意外。
對于那位執掌諸天權柄的帝君而言,他們不過都是棋盤上無關要的棋子而已。
方儀轍眼前閃過許多張模糊又像有不同的臉,與他并肩對敵除了神族,似乎還有族、狐族、麒麟……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記清他們是誰,這些生靈就已經在戰火中被碾滅。
神魔的戰場上,方儀轍終于深切地會到,原來為神族,在天地大勢前也是如此微渺。
他的目落在琢玉上,頭滾,不知想說什麼。
十余傷勢或輕或重的神族將領也都看向琢玉,等下令。
大殿中陷凝滯,琢玉腦海中轉過許多念頭,終于,開口道:“退兵——”
不打算再遵從諸天殿的令旨!
聽到這話,昊天氏神族下意識阻止:“不可,諸天殿有令……”
話音未落,方儀轍反手刀,架在了他頸上,盯著他的視線比之刀鋒更為冰冷。
昊天氏神族顯然沒想到方儀轍敢有此舉,一時又驚又怒,他環視在場神族,忽為他們沉默的神覺出懼意。
他的目最后停在琢玉上,高聲道:“你們是要違抗帝君令旨麼?!”
“那又如何?”琢玉眼中看不出毫溫度,“死的不是你昊天氏族裔,你當然覺得無謂。”
不遵諸天殿敕令當誅,但死守于此,難道又會有什麼好下場麼?!
既然昊天氏已經將他們當做棄子,那不如放手一搏,奪一線生機。
琢玉想起了那道劍鳴聲,掃視過殿中神族,心中已然有了決斷,再次開口:“傳本尊令,退兵!”
自海上空去,原本堅守于要隘城闕的神族棄城退去。撤離的兵力中,青鳥逆流而上,作為信使向魔族傳信。
第一百三十七章 建木——
南明行淵抬手接下青鳥銜在口中的玉簡,神識掃過,面上揚起涼薄笑意。
昊天太爻發數百萬外族海戰場,命神族堅守不退,以此消耗魔族兵力,拖延海局勢。卻沒有想過,被他當做棄子的神族,也并不都是在他的威勢下,連反抗也不敢的傀儡。
海戰場中,原本僵持的局勢隨著琢玉下令退兵有了變化,就算尚有數神族依照諸天殿命令堅守不退,但在大勢之下,已經于事無補。
酆都道中,以琢玉為首的數名上神步宮城,神沉冷。
倉促之間發生的變數,暫時還不為九天所知。
與烽煙燃遍的海不同,九天中安平如常,只是在這樣的安平背后,似乎涌著令人不安的暗流。
赤澤竹海,竹枝蒼翠,風過時葉片發出窸窣細響,宛如濤聲。
此是逢姚氏治下,多年來,郅風都居于竹海別院,不見外客。
院中清幽,侍奉于此的靈族不過三五。見了逢姚蟾,這些靈族紛紛屈施禮,口中喚主君。
逢姚蟾沒有與他們多說什麼,穿過曲折石徑,垂眸沉思,直到簫聲順水傳來,才抬起頭來。
樂聲蕭索,郅風著青衫,孤站在水榭上,寬大袍袖被風卷起,他的神也顯出寥落之意。
周圍并無侍奉的靈族,石桌上黑白棋子錯,是場沒有結果的殘局。
逢姚蟾駐足,沒有貿然開口攪擾,直到簫聲落盡,才上前一步,在郅風后向他施禮:“叔父。”
郅風將簫收起,回看向,微微頷首。
得他示意,逢姚蟾這才上前,站在了他邊。
為逢姚氏主,逢姚蟾諸事繁忙,雖然與郅風關系親近,這些年前來竹海別院的次數其實也有限。
知郅風避世,不問外界種種,但如今心中實在思緒繁雜,還是忍不住向他道:“叔父,您說諸天殿封四極,絕出,究竟意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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