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稚上前一步，擋在姜鳴前。

姜徊卻看也沒看，越過削瘦肩頭，看向后的姜鳴，語氣疏冷：“你什麼時候要一個人幫你扛事了？”

他長得本就冷，現在眉骨低，薄抿，整個人如滿雪上不彎的松柏，是站在那里，就能給予人一種無與倫比的迫。

比先前要更冷。

這冷意里，約還裹挾著一微妙的怒意。

孟津稚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姜徊，哪怕是他對再冷，也沒有到這種程度。

現在，姜徊的力宛若能化為實質，得腳在地面生——

彈不得，呼吸都困難。

單薄的年影擋在面前，進而，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

姜鳴的背是正面孟津稚的。

孟津稚看不見姜鳴現在的表，只能聽見他的聲音：“哥，我知道錯了。”

姜徊走近，“錯在哪了？”

姜鳴側頭瞥了一眼孟津稚，低聲：“你能不能先把孟老師送回去，之后該罰、該認錯，我都認。”

姜徊視線不咸不淡瞥過一眼，語氣冷淡：“你回房間跪著。”

姜鳴起，一步步往大門里走去。

完全走進去之前，他目擔憂地看了一眼孟津稚。

孟津稚抬眼看向姜徊，角抿，聲音里著一冷意，“你想和我說什麼，開除我？”

姜徊淡淡說：“之后的事會由管家和你接洽。”

孟津稚線又收了幾分。

姜徊卷了袖子，出結實有力的小臂，他的目沒有再落到上過，下顎線削瘦分明，“不過要我來看，你不適合做家庭教師，當著學生面發脾氣，你的教資很差。”

他的點評高高在上，毫沒有顧忌是寧愿三番兩次招惹。

甚至，以主人的姿態。

貶低的一切。

孟津稚垂在側的細白手指收，到邊的解釋，忽然也散失了。

并不是什麼不識趣的人。

現在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再怎麼解釋，怕是姜徊也只會繼續用這種態度點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姜徊當著孟津稚的面打了個電話。

約莫幾分鐘，一臺車行駛到他們旁邊。

車窗搖下來。

是常送孟津稚回家的司機。

司機說：“孟小姐，你的東西都在車上了。”

間接的逐客令。

孟津稚深深看過一眼姜徊，提足上了車。

車很快就發了。

抬眼往后視鏡里一看，男人在車發的瞬間，便轉步了姜宅，沒有毫留。

仿佛他們那一切都是荒謬的笑話。

指尖掐進掌心，孟津稚長長出了一口氣，打開手機，翻看銀行卡里的余額。

將近六個零。

夠母親在醫院里住一段時間，還有這段時間過渡的生活費了。

孟津稚眼睫低垂，尖尖下著幾分喪氣，等到了家樓下，打開車門，下車回家。

剛走到副駕駛的車窗前，司機了一聲。

孟津稚抬眸看去。

司機勸道：“孟小姐，徊爺心還是的，只要他和夫人說說，一定能讓你繼續留下來。”

孟津稚扯了扯角，心知肚明這是不可能的事。

就不算剛剛在樓下的話。

即使是在客房，當著他的面，和他的未婚妻大吵一架，他也沒有袒護。

更別說，現在了。

但還是很謝司機的好意，微微點了點頭，抬腳往樓上走去。

孟津稚剛到家，后腳管家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他的意思是再過幾天就是姜鳴的月考，如果他能考出好績，之后還可以繼續合作，但如果沒有，那就怪不得他們了。

孟津稚問那這幾天時間怎麼辦？

管家斟酌道：“最近小爺自己也很努力，他可以自學。”

沉默幾秒。

孟津稚道：“我明白了。”

管家笑道：“其實孟老師也沒有必要一棵樹上吊死不是嗎，這年頭哪個家里都會缺家教的，不差姜家這份工。”

如果說上一句還是用績說話，這一句就幾乎明示孟津稚，可以開始找新工作。

孟津稚沒再說話。

等到掛斷電話，自己一個人蜷進沙發里，目怔怔看著自己的膝蓋。

天從白晝落到黑夜。

外面的樓層亮起一盞盞夜燈。

屏幕突然亮開。

孟津稚手指一，剛要掛斷，看見備注上的名字還是停了下來。

接通電話，吸了吸鼻子：“媽。”

孟晴說：“今天是中秋，你吃了什麼好吃的？”

孟津稚看了一眼窗外，看著絢爛的煙花在夜空里炸開，才意識到今天已經到了中秋，到邊的話一頓，笑著說：“小龍蝦，五花，牛，掌中骨，還點了一份魚和炒飯，真香呢，你在醫院吃不了這些吧。”

孟晴是個相當典型的溫似水的人，嗔道：“行了，知道你在炫耀了，買月餅了沒？”

孟津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不喜歡吃月餅。”

孟晴：“那你明天來醫院，我給你一個，咱們也要團團圓圓的。”

孟津稚突然覺得有一強烈的酸從心底沖到鼻尖，忍不住想要落淚，還是忍住了。

“行，我知道了，我明天過來。”

孟晴還想和孟津稚絮叨兩句。

孟津稚借口洗澡，提前掛了電話。

漆黑滿堂的客廳，和外面怪陸離的風景涇渭分明。

一室清冷。

誰能想象本來還想趁著這個機會，和徐博士見面的。

可因為和寧愿爭執——

被姜家開除了。

大拇指隨便了一下手機。

姜徊也沒有給發消息。

孟津稚角扯了扯，出一個嘲諷的笑。

把手機放下，抬眼看過亮如白晝的天空，只見一道拉長的云線從夜空劃過。

隔天。

孟津稚去了醫院。

刻意把自己打扮得很神，出潔的額頭，推開病房門。

笑盈盈沖里面撒，“媽，我來了，我跟你說月餅我只吃豆沙的，其他的我都不吃啊。”

孟晴笑得無奈，“誰不知道你，我都給你留好了。”

頓了頓，抬眼看向病床前的男人，語氣帶著不好意思：“姜醫生，見者有份，你也帶個月餅回去吃吧，都是我們在外面買的手工的。”

男人聲音清冷：“不用。”

孟津稚掠過男人，直接走到床邊，嗓音帶笑：“你就別為難人家了，人什麼都不缺，哪里看得上我們的月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