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舸著懷里人兒無聲哭泣，手掌扣著肩膀。

親人的離世，不是一場暴雨，而是一輩子的。

他不知道這些年是怎麼度過來的。

這是十多年來了，司羨第一次在人前哭泣。

哭出來的覺好很多。

等緩過緒，睜眼便是咫尺之間的膛，男人的溫沁著好聞的皂香在鼻尖縈繞，眨了眨眼，等看清雪白襯上一片濡，更加不知所措。

怎麼哭著哭著就跑到人家懷里去了？

就在這時，電磁爐滴了幾聲，解救了。

借拿紙巾的作從他懷里離開，姜舸的視線從紅通通眼角到紅通通鼻尖，真是脆弱得像個瓷娃娃。

姜舸起去廚房，再回來時手里多了顆蛋。

他在面前單膝蹲下，視線依然是俯視，他手將蛋在臉上，慢慢了起來。

“一個蛋不夠，我應該多要兩顆，幫你把眼睛也滾一滾。”

“眼睛很腫嗎？”有點擔心不能見人。

“知道金魚吧，腫得像那麼大。”姜舸嚇唬。

司羨瞪大眼。

“這樣更大了。”他夸張道。

司羨：！

揶揄的話語沖淡了空氣中微凝的尷尬氣氛。

溫熱舒緩了臉上繃的痛，司羨心跟著輕松幾分，目不經意落在面前的人上。

他離得很近，鼻梁在口罩里撐起一道陡直的線，眉目專注，仿佛在對待什麼珍寶似的。

司羨垂下眼瞼：“我自己來吧。”

姜舸微挑著眼，看，那雙桃花眼漾著淺淡的促狹的笑：“還是我來吧，不然某人笨手笨腳的，要是打壞了，我還得找人再討一個。”

司羨小聲嘟囔：“我也沒那麼笨吧。”

好臉后，姜舸讓閉上眼，幫熱敷眼睛。

沒了視覺，其他變得敏銳。

能覺到他微微燙熱的氣息，以及他停留在上的目，不自覺繃直了脖頸。

忽地，聽到他說：“你爸媽的事，跟你沒有關系，十歲的你再懂事，也不過是一個小孩子，即使他們已經離世多年，我想他們在天上仍很牽掛你，如果他們知道你背著這麼重的殼前行，一定會心疼的。”

司羨心口了，張開眼：“真的嗎？”

的目像極了在暴雨中茫然四顧無家可歸的貓，姜舸眉眼溫下來：“如果我有兒，無論發生任何事，我只希一輩子快樂安然，相信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十歲的小孩，你該走出來了。

司羨瞳仁，淚瀲滟，很快就又閉上眼，將外的緒全都藏在眼皮下。

拿過他手里的蛋給自己敷上，半晌后找到自己的聲音，才低低道了聲：“謝謝你，姜舸。”

姜舸在看不到的地方彎了彎：“我只是不希我的妻子開心一點，這樣我的婚后生活質量才會高。”

司羨知道他開起玩笑時沒一句真話，但是打從心底謝他。

“那你呢，你小時候有沒有遇到什麼難事？”好奇口而出，說完又搖搖頭，“姜二生活順風順水，應該只有為難別人，沒有為難自己的時候。”

姜舸手指撐著額頭，笑得像只花蝴蝶，每一個作都賞心悅目，司羨都看呆了。

“離姜家的環，我也是個普通人，像早上起不來不想去上學，也算是種難事。”

司羨輕啊了聲。

姜舸再次被的反應逗樂后，想起什麼，笑意斂了斂：“其實小時候我也有事過不去。”

“可以講來聽聽？”司羨看著他，做傾聽狀。

姜舸靠著窗臺，眼神飄遠：“很小的時候，我就發現我跟我哥是不一樣的，大家對他的要求很高，考第一，得金獎，上名校，從不辜負天才的稱號，我以我哥為榮，努力想要追上他的腳步，我考滿分，練琴考級，參加競賽，哥哥走過的路，我都學著走一遍，爭取事事做到最好，可邊的人告訴我，你不用做那麼好，姜家有一個姜云西閃閃發就好，不必多一個姜舸。”

他聲音平靜，仿佛講述的是別人的故事。

司羨卻能聽出一悲傷，不想起大伯母說的話，難怪姜家要給他找的對象門第不能太高。

大家族就是這樣，真的是有皇位要繼承。

姜云西被當太子培養，就忌諱其他皇子鋒芒太盛。

可一開始的小皇子并沒有想搶奪太子的芒。

他只是想親近大哥，做一個像大哥一樣優秀的人而已。

司羨大學時被司菀拉著幫忙選劇本時，就看過無數宮斗劇，眼下不自覺腦補了一場場奪嫡斗。

看著垂眼的姜舸，心里生起了幾分心疼，學著他手輕輕了他的頭：“閃閃發的定義可以有很多種，有的人覺得在商海上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是，也有人覺得是為偶像站在舞臺會發，那我覺得，給人補習的姜老師散發著智慧之，一樣很耀眼。”

姜舸被那只的小手定住，他轉眸，對上那雙你很棒不要氣餒的眼神，瞬間就明白可能腦補了什麼奇奇怪怪的節。

對不住了大哥。

他輕嘆了口氣：“真的嗎？除非你能再舉例子安安我，不然我還是覺得自己很失敗，一輩子只能當我哥的綠葉。”

他眼尾下垂，微抿，風吹著葉影穿窗戶落在他上，平添了幾分破碎。

“真的！”司羨連忙點頭，掰著手指頭數：“比如說，你做飯很好吃，我相信姜大公子就算在商場上再厲害，也不懂得區分生和老的用途。而且你還會修電路哦，姜大公子這輩子估計都不知道電表箱在哪里吧，我們小區的人對你印象可好了……”

司羨數著數著，忽然發現，短短幾天之，跟姜舸居然共同經歷了這麼多事。

下意識抬頭，對面的男人單手撐著下，眉眼清雋，穿著的白襯衫隨意扎進黑里，帶著幾分年，而漂亮得桃花眼像是帶了鉤子，看人的時候像是要把人的魂給勾走般。

真的是……像只花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