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二十分鐘前, 當其他人離開病房，只剩下唐紀之三人後, 床上的餘山山拔掉吊針，看樣子想要下床，唐紀之見他弱不經風似乎隨時可能倒下, 便上前準備扶一下他。

“謝謝。”餘山山微笑地看著唐紀之，他的瞳孔帶一點淺淺的灰，著些許蒼暮之，眼神又很深, 與唐紀之視線相對，仿佛能看進他的靈魂深, 令唐紀之心生出幾分被看的不適。

餘山山就著唐紀之的力量站起來，他的手腕細的仿佛一折就斷, 病服空地掛在他上, 愈發顯得他瘦小。

但其實他很高，比唐紀之還高一些，和藍瞳差不多。

唐紀之皺了下眉, 他在這個人上覺不到生命的朝氣與活力，他就像一名腳踏棺材的老人，除了皮相看著年輕，部已然垂垂老矣。

餘山山站穩後，放開了唐紀之，他輕聲道：“來的路上，我姐沒有為難你吧？”

唐紀之搖頭。

餘山山看起來松了口氣, 他環顧四周，然後去給唐紀之二人倒水，邊倒邊笑：“現在有力氣多了，能給你們倒水了。”

唐紀之和藍瞳接過他遞來的紙杯。

餘山山年紀和唐紀之相仿，他們之間素不相識，但因為他虛弱的，禮貌的態度，以及溫和閑適的措辭，似乎他們是相多年的好友，不會讓人覺到被冒犯。

他似乎還是很擔心餘姜姜為難過唐紀之，便道：“我出生後，看到了父母的死亡，結果沒過多久，他們真的因為意外去世了，我和姐姐就了孤兒。後來差錯進特管部，又因為不好，姐姐一直照顧我，生怕我出現其他意外。”

“所以這次預言，知道況後，很擔心我。”餘山山有些歉意地說。

唐紀之說：“餘隊長很有禮貌，并沒有遷怒于我。”

餘山山判定了他說的是真話，徹底放下心來，他走到窗邊。病房外面罩了一層地鬥篷，照不進來。

“我的病不能見。”餘山山羨慕地看著外面明亮的線。

唐紀之并不擅長安人，唯有沉默。

好在餘山山不是訴苦，他回過頭，溫和寧靜的臉龐染上幾分愁緒，他看著唐紀之，聲音有些悲涼：“不久之後，太變異，會産生輻，溫度直線上升，全球將為一個巨大熱爐，我們在一個放大的熱爐當中，是生是死，無人知曉。”

唐紀之眉頭皺了起來。

“這是我昨晚做的夢。”餘山山靠在窗臺，以此支撐自己的，他疲倦地了太，“做夢并不代表什麽，因為我看到的‘未來’一片平靜，沒有任何災難。”

“可今天下午，怪突然出現時，我‘看’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影很模糊，我看不清他的模樣。他全沐浴在火焰之中，幾壯的藤條托著他，他就站在黑暗與明的彙，然後天空漸漸亮了。”

餘山山眼中的灰越來越濃，他在向唐紀之描述他“看”到的那一幕。

“有個聲音告訴我一句話——負魔藤者，唐氏紀之，烈焰焚，黑暗與希替并存，永夜盡除。”

“再聯想我昨晚做的夢……”餘山山輕嘆了口氣，“昨晚的夢即便不是預言，大概也和未來有關。”

唐紀之若有所思，和藍瞳對視，後者沒有什麽反應，他收回目，重新看向餘山山：“你的夢，沒有和別人說過？”

蒙飛等人只向他提過預言的事。

餘山山點頭：“我沒有說。”

“為什麽？”看得出來餘山山很喜歡這個世界，更不願自己的國家走向這樣的結果。

餘山山出一抹淡淡地苦笑：“因為這只是我的夢，不是我的‘預言’，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夢裏的事會不會發生，說出來之後，會怎樣呢？”

頓了頓，他續道：“一個不是預言的夢，從我口中說出來，相信的不相信的……會引起紛爭，更不知道國家會做出怎樣的反應，會不會出現恐慌。一旦消息走，而今又是信息時代……稍不注意，我會為千古罪人。”

人心難測。

唐紀之大概明白餘山山的顧慮，夢不是預言，如果他將自己夢裏的況說出，不管是不是真的，國家也會做兩手準備。

然而哪怕得知未來會出現這種可怕的況，又該如何預防？

這是全球危機。

消息做不到瞞到天無，當人民群衆得知不久後末日將至，全球會陷怎樣的恐慌風暴？

如果有沖的人在這期間做出不理智的行為，出現傷亡況……到最後夢裏的況又沒有出現，那麽這些結果都可以算是餘山山一手造。

他的一句話，一個夢帶來的。

于他自己來說，這是無法接的後果。

“你可以只告訴程部長，剩下的一切，程部長會考慮。”唐紀之說，拋開其他因素不談，程國鋒給唐紀之的第一印象就是可靠，非常可靠。

餘山山搖了搖頭：“以程部長的格，他會立刻上報，讓國家戒嚴。”

何況，戒嚴有用嗎？

事實上，上面有不領導并不相信餘山山所謂的預言。

會覺得大題小作，哪有那麽可怕，甚至會認為餘山山危言聳聽——以前不是沒出現過這種況。

這些都被程國鋒一人抗下。

有些況餘山山不好解釋，他只能道：“程部長為了特管部，付出太多，我不想再用自己的一個夢讓他煩惱。”

唐紀之說：“為什麽要告訴我？”

“因為，如果我的夢也是預言中的一部分，那麽預言中的你，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餘山山一字一句，無比認真，“你就是救世主的存在。”

唐紀之想笑，可面對餘山山認真虔誠的神態，覺得此刻笑出來太不禮貌，只好憋著自己的笑意，導致表有些奇怪。

餘山山卻仿佛能看清他心想法，頓了下，有些無奈道：“我確實是這麽想的，唐先生。”

他猶豫了下，說：“如果你真的可以阻止我們的世界走向滅亡，可以請求你幫這個忙嗎？”

灰的眸子升起濃郁的難過：“我好像在用道德綁架你，可是……”

他出自己的雙手，指甲泛著不健康的淡淡青，蒼白的手背上到是針孔。

“我太弱了。”他輕聲道，“我連走出這棟樓都困難，除了努力的活著，做不了其他。”

“對不起。”

唐紀之微怔。

“我在這個城市長大。”過了會兒，他看著眼前這個病弱的青年，道，“祖國給予了我長的和平環境，即使沒有強烈的國奉獻神，至，我不會眼睜睜看著它消失。”

“謝謝。”餘山山本以為唐紀之會不悅，因為他的請求將他架在一個尷尬的位置，不是任何一個人都願意做“救世主”，為大英雄的。

“你什麽病？”唐紀之早就注意到他泛青的指甲。

哪想餘山山搖頭：“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用最先進的醫療設備也無法確診我的病。”說起自己的病，餘山山倒是很輕松，他笑起來，用調侃的語氣說著，“胡老領著一些老前輩研究我的病，說他們搞醫研一輩子，從來沒見過我這種奇怪的找不到病源的病，連特效藥也沒有，只能靠我自己的免疫力修養。”

唐紀之又換了個問題：“那二十年壽命？”

餘山山解釋的是通過檢查他細胞活躍程度來判定，如果他一直在病房裏將養，不做其他，他可以活到五十歲。

預言結束後，通過檢查，他的細胞活躍程度大量降低，有些甚至不能再生，所以才會被進搶救。

在預言之前，餘山山的沒有這麽弱，有時況好的話，還可以在天下樓走走。

現在卻不行了。

意味著如果他平平安安一直將養，不再預言，最多只能活到三十歲。

他今年已經二十五。

這就是預言的代價。

在線觀看的觀衆一直很好奇預言者會和唐紀之說什麽，所以大家屏息等待，聽完他們的談後，彈幕畫風變得有點傷：

【聽起來好慘，這個小哥哥還帥的呢。】

【雖然但是，只能活五年，呃……能不能活過五年還是個問題。】

【我怎麽覺得這種是基因病？】

【好像真的是基因病，這種病在我們這兒，來一管基因調解劑就能解決了。】

【可惜了。】

【我在基因科研所當助理，這不是基因病，真要是基因病，他早就異變了。】

彈幕針對是不是基因病吵了起來。

唐紀之看了眼彈幕，眉心不可抑制地，他再一次意識到，這些觀看他直播的人，與他的世界不在同一個維度。

“我想起來……”餘山山想起什麽，一直安靜聽著他們談的藍瞳開口，“上面有東西。”

他指的是天花板。

五昏昏睡的藤條瞬間神：

“爸爸，讓我們幫你把壞蛋抓走。”

“咦？好像不只一只。”

“有很多只，我聞到香香的味道了！”

“媽咪，我去給你抓一只回來烤好不好？！”

餘山山有些好奇地打量開始展的魔藤。

“去吧，小心一點。”既然有東西出現在通風口，讓可以自由的魔藤去“工作”再合適不過。

他所謂的“小心一點”是讓魔藤對周圍環境小心一點，不要搞破壞，奈何魔藤寶寶們剛開始還能收斂，可遇到怪打起來後，早將唐紀之的叮囑拋之腦後，怎麽方便怎麽來。

這才有了整棟樓被放出警報的震，以及各層均出現不同程度的塌陷，魔藤的五藤條錯在住院部的通風口搜尋獵，橫沖直撞。

唐紀之縱使現在想收回它們也晚了。

餘山山為了穩住形，重新坐回床上，并抱住床頭，驚訝道：“這就是魔藤的力量嗎？”

“大概吧。”唐紀之頭有點疼，魔藤的等級是s，現在只是a+，還沒有升級到s。他也不知道魔藤升級到s後是什麽模樣。

“唐唐。”煥著屁站起來，不可置信+心有餘悸地看著遠頭頂那大窟窿，“剛才那黑溜溜的大東西，就是纏你手上的藤妖？”

唐紀之糾正：“它的學名魔藤。”

餘姜姜臉難看，住院部的通風口出現怪，其他樓呢？

總部居然連有怪侵都沒有檢測出來，這是何等的諷刺。

“全警戒！”餘姜姜拿出上的通訊，剛要通知，作猛地頓住——

過走廊盡頭的玻璃，可以看到遠叢林掠過一陣波浪似的弧度，似乎有什麽大東西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