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出是不高興還是什麽。
眼睫垂落下來,遮掩住眼底的緒,謝清崖的聲音還是淡的:“分就分唄。”
“王爺!”
鄧姑姑變了臉。
自是不高興他這樣的態度。
知道王爺對這樁親事不滿意,但再不滿意,如今也已經木已舟了。
是過來人。
能看出王妃先前其實是在找借口。
若這時王爺肯與王妃說些好聽的話,王妃怎麽可能跟王爺分房?
新婚夫婦第二天就分房睡,以後可怎麽辦?
鄧姑姑就是為著這個,才急急忙忙趕了過來,想著勸說王爺過去哄哄王妃,免得夫婦二人真就這麽冷了下去。
偏王爺還是這副不為所的模樣。
鄧姑姑真是又急,又恨鐵不鋼,偏的事,最沒辦法強求。
即便這會拿著份,強著王爺過去,又有什麽用?
日後相還是得靠他們自己。
鄧姑姑想到這,就覺得疲憊得厲害。
肚子裏那滿腹原本想勸說的話,一時也沉了下去,嘆了口氣,到底沒再著謝清崖,只說:“您不肯去也就罷了,左右王妃已經想好了由頭,倒也不至于讓太後娘娘責備我們。”
“但王爺——”
還是不死心,仰頭看著謝清崖說道:“您和王妃畢竟已經親了,您就算再不喜歡這門親事,總不能就這樣一直僵著了。”
本以為王爺還是會跟之前一樣,不做聲。
沒想到卻聽他問:“拿的什麽由頭?”
因為沒想到,鄧姑姑這乍然聽到,還愣了下,慢了半拍才回道:“王妃說不適,不想打擾您。”
話音剛落,就看到王爺皺起的眉。
雖然只是一剎那,但還是被細心的鄧姑姑給捕捉到了,剛剛還死氣沉沉的,忽然又活了過來。
看來王爺,也并不是一點都不在意王妃!
正想著再鼓鼓勁勸說王爺一番,最好王爺能主過去探王妃,卻見剛剛還皺眉的男人,此刻又淡聲說道:“知道了,你給找個大夫看看吧。”
這態度,不得不讓鄧姑姑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看錯了。
“王爺!”
一臉不甘心地喊道。
謝清崖沒理,只在進去的時候,拋下一句:“既然生著病,就不用讓興師衆換房子了,讓住在那,我住書房就是。”
鄧姑姑看著那空落落的地方。
人已經進去了。
雖然想要的結果沒得到,但也不能說一無所獲。
總歸王妃還是住進了臨風閣。
日後王爺過去也方便。
真要換了別的地方,兩人難免有疙瘩,日後王爺就算想去見王妃,恐怕臉上也無。
這樣想著,鄧姑姑便也沒再說什麽,沖著裏面說了聲“是”,就準備走了。
只是在走前,看著站在旁邊的昌和令吉兩人,又沉下臉,手指了指他們,顯然是在怪他們不幫著勸王爺和王妃好好的,還敢欺瞞!
兩人被看得又心虛,又無奈。
他們也是沒辦法啊!
要王妃真有問題,那王爺這些年的籌謀就完了!
但這些話,他們哪裏敢跟鄧姑姑說什麽?
府裏除了他們倆,本沒人知道,王爺私下究竟在做什麽。
只能埋著頭恭送鄧姑姑離開。
眼見鄧姑姑走遠,兩人立刻進屋去了。
“王爺!”
令吉先沉不住氣,進去後就沖著謝清崖喊道:“鄧姑姑說要給我挑媳婦,您可千萬要替我做主啊!”
“我還不想娶妻呢!”
昌見他開了口,也就沒再說。
但一雙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看著謝清崖,顯然也是要他幫忙的意思。
鄧姑姑要是真跟翠娘說什麽,他以後就別想進翠娘的房了!
“行了,鄧姑姑不會這麽做的。”謝清崖坐在椅子上,卻怎麽都不舒服。
昨兒夜裏睡在躺椅上。
起來的時候,差點沒掉在地上。
睡是睡著了,但也是睡得腰酸背痛。
就算當初連著打幾日仗,都沒這麽吃力過。
果然這躺椅,就不是人能睡的。
那頭令吉得了話,松了口氣。
昌倒是察覺出他的異樣。
說起來今早看見王爺的時候,就覺得他有些奇怪了。
“王爺,您沒事吧?”
昌見他坐姿,不由出聲問他。
“怎麽了怎麽了,王爺怎麽了?”令吉也跟著問道。
謝清崖自是不可能實話實說的。
他極要面子,怎麽可能讓他們知道這麽丟人的事?
“沒事。”
按捺著,沒拿手去自己的腰背,謝清崖板著臉吩咐道:“徐端宜帶來的那些人,都看住沒?”
聽他說起正事。
二人自是也立刻收了心。
昌先回道:“屬下已經喊人都看住了,只是不知道他們到底什麽底細,也不知道深淺,屬下怕驚擾他們,便喊人先遠遠看著,若有什麽不對的,便立刻來報。”
謝清崖嗯一聲:“外院的那些人不必管,就算他們打聽什麽,也隨他們說去。”
反正這府裏除了昌和令吉,其餘人都和外頭的人一樣,覺得他如今是個糊塗的浪子。
說什麽,也不打。
“著重盯著伺候徐端宜的那些人。”
他猜測,宮裏要是真的派人來盯著,不會離他太遠,肯定是素日伺候徐端宜的那些人,這樣也能方便查看他的端倪。
“是。”
二人領命。
謝清崖想到一件事,又叮囑了句:“還有徐端宜邊那個時雨的婢,的武功不低,讓人看著的時候小心些,別被察覺了。”
說起來時雨練武這件事,其實最開始還是他的主意。
當初徐端宜被他帶出宮玩,有一次,竟差點被人販子拐走,雖然被他及時救了出來。
但謝清崖那日還是嚇了一大跳。
他沒辦法想象,要是徐端宜那日真的出什麽事,他該怎麽辦?
被訓斥打罵,都是最小的小事了。
要是徐端宜真的被人拐走,會怎麽樣?會經歷什麽、遭什麽?
這才是他最擔心的事。
他沒辦法想象,也不願想象。
回去路上。
徐端宜倒是一直安他,說沒事,還說不會和別人說的。
他卻不可能真的當做無事發生。
因此那日回去,他就自覺跟爹娘認了錯,挨了一頓鞭子,又去祠堂跪了幾日。
之後進宮的時候。
他就跟表哥說了這件事,又跟他提議,讓徐端宜的婢去學武。
他畢竟不可能一直照看。
要是邊人有會武功的話,這樣日後徐端宜無論想去哪裏,邊都有人能護著,也就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沒想到如今——
倒是給他自己,平白加深了難度,既要去查,還得避著徐端宜的耳目。
不過他并不後悔當初的提議。
兩人應是。
吩咐已經下達,謝清崖這會也沒別的好說的了。
讓人下去前,謝清崖才又跟昌待一句:“回頭找個人去把我用的東西取過來。”
昌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
剛要答應,令吉就先不解問道:“既然王妃打算自己搬出去,王爺剛剛又何必讓住在臨風閣,多麻煩。”
謝清崖不答,只擡起眼簾,看了一眼令吉。
“王爺,我們先出去了。”昌忙扯著令吉往外走去。
門被帶上。
謝清崖聽到屋外,傳來令吉的聲音:“你幹嘛突然拉我出來?”
昌的聲音聽不到。
謝清崖也沒理會。
他閉上眼睛,往後的椅靠靠過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麽,突然跟鄧姑姑說那樣的話。
只是剛才那一瞬間,他下意識的,不想讓徐端宜搬出去……就好像,要是真搬出了臨風閣,他們倆之間,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他們以後,也什麽關系都沒有了。
“好像這樣,就有什麽一樣……”
屋響起謝清崖自嘲的聲音,他扯著角,冷嗤一聲。
實在鬧不明白,自己剛剛究竟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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