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突然間有些難言的意味，可那些橫在他和沈惟弈之間的仇恨，又無法讓他對這個被沈惟弈傾心的子有半分憐惜。

若宋綢九泉之下，知道他對秦良玉心，必定會冷著眉目質問他：“江贄，好你個江贄，我們從小一同長大，你不知道害了我的人是誰嗎，他心儀之人，你也敢湊上去溫言語？”

想到這里，江贄的軀一僵，再不看被淋得落湯一般的秦良玉，轉進了里間。

秦良玉站在原地默了片刻，自覺將江贄送來此，已經完自己的任務，也頭也不回地走了。

程廣言好容易把手頭上的事忙完，這才來尋江贄。

路過時看到秦良玉，停住步子對道：“如今將軍來了，你也可好好歇一陣子，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秦良玉愣了一下，笑了起來，對他道：“我知道，不過，江侯爺如今已封了平西侯，你還喚他將軍，只怕不妥。”

邊陲山高路遠，程廣言自然不知道此事，也驚了一下，想起秦良玉之前在府門外見到江贄的稱呼，回道：“多謝秦公子告知。”

說完，便急著進了屋子。

江贄已經洗去了一的灰塵，只是上還穿著方才來時的一銀甲。

程廣言因著和江贄相，便也隨口問了一句：“侯爺怎地沒換輕便些的裳？”

江贄桀驁的眉眼沉下來，道：“淮谷關一戰，我得去看看。”

程廣言的心也沉了一下。

攝政王已去了許多日了，可到今日，也沒見淮谷關傳什麼消息過來，于是也嚴肅下來：“侯爺可是知道什麼況？”

“王爺用兵如神，只是兩方兵力懸殊，若非如此，我也不會接過這樁差事。”

程廣言明白過來。

眼前這位年封侯的江家世子，縱然回了汴京，可以過些時日的太平日子，可一聽到淮谷關有難，到底還是割舍不下，一路疾馳趕了過來。

他平時最敬英雄。

于是也不多言，只道了句：“有侯爺襄助，必定能打得大夏潰不軍。”

心里也不由起來。

一個攝政王，一個江贄。

兩代戰神。

若不是邊陲還需要他，還真想跟著去看看。

心思正轉到這，便聽得江贄開口：“我方才聽手底下的人說，你們這些日子不知從哪又得了藥材，這才多撐了幾日。只是，據我所知，這蔓荊草，除了汴京，便只有大夏有。”

程廣言覷了眼江贄的眼，這才開口將那兩日發生的事娓娓道來，半點沒藏私。

江贄聽在耳里，臉一變再變，到最后，才沉著嗓音問了一句：“你方才說的，姓秦的公子，是送我來的那位？”

程廣言愣了一下，隨即毫不含糊地點頭，又順帶著夸起秦良玉來：“侯爺有所不知，下平生所佩服的人極，可這秦公子，實在算得上一個，聰慧至極，又敢另辟蹊徑，若不是，只怕這些日子，要枉死許多人。”

江贄默默聽完程廣言的話，才猶自笑了一聲，反問：“只怕，你還要再高看一分。”

“為何？”

“這人，是個子。”

程廣言瞬間如遭雷劈，木然開口，道“什……什麼？”

“這人，是汴京城里頭出來的閨閣子。”

“這，怎麼可能？所作所為，哪里像個子？”

可這話說完，驀然間，程廣言想起那日群山霧瘴之中所窺見的一雙清潤雙眸。

是了，這樣的風儀，也只有子，才能有。

可盡管如此，心里的驚疑卻半點沒。

江贄也看出來，一雙彎弓執劍的手握拳，俊朗的臉上神態猶疑。

卻聽得邊的程廣言嘆了一聲：“沒想到，這世間的奇子竟這樣多，真是讓下自嘆弗如。”

江贄哼一聲，道：“怎麼？你有生之年，還見過許多這樣的？”

“那可不，先攝政王妃……”

幾個字一出口，程廣言瞬時間便想起口中這人從前和眼前的侯爺相頗深，如今又死得不明不白，是個不能提的人，聲音慢慢弱下來。

江贄的手輕輕松，心里也仿佛被什麼撓了一下。

是啊。

這兩個人，這樣像。

就連他初次見秦良玉時，都有這樣怪異的覺，便更別提沈惟弈了。

他這究竟是在做什麼？

是真就偏同一種類型的子，還是另有！

可還不待細想，邊的副將已經走進來，對著江贄拱手道：“侯爺，大軍已休整完畢，可以啟程了。”

江贄點頭，看了眼外頭已經小下來的雨，已到了不會影響行軍的程度，這才又代了程廣言兩句，隨即出了屋門。

只是走到廊下時，卻深深地看了眼地上的一攤水漬。

這是那個姓秦的商賈庶收傘時，落下的傘上的雨滴。

秦良玉在分發藥材時，也聽到外頭傳來的馬蹄聲，意識到江贄應當是走了。

早知，以他的脾，既來了此，無論如何，都會趕去助淮谷關一臂之力。

又看向一旁的疾佑：“你應當已經知道王爺去哪了，怎麼沒跟去？”

疾佑默了會，才開口：“王爺給屬下傳過信，讓屬下到達邊陲以后，寸步不離跟在秦公子邊。”

秦良玉的手頓了一下，想起那日夜里一戎裝的男人擁懷，強地讓等他回來，不由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卻到底沒多說什麼。

當日夜里，秦良玉剛回屋，卻猛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環視屋子一圈，半晌，才開口道：“出來吧。”

下一瞬，便看到楊穆邁著步子走出來，有些吊兒郎當的，卻依舊是那副很是風流的模樣。

秦良玉微微一驚，問道：“你怎麼來了此？”

楊穆哼了一聲：“本公子聽說邊境這些日子極熱鬧，特地來看看。

秦良玉凝神看他，覺得這人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想一出是一出：“那你可找錯地方了，要看也該去淮谷關看，這里已沒什麼好看的了。”

楊穆眸瞇起來，道：“本來是要去的，可想起你也在此，實在于心不忍你瞧不上熱鬧，便特地來一趟，帶你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