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六月,初夏的季節。
泠和陳濯清回了一趟母校,深城一中。
司琦也收到了邀請函,但早上還有點工作,說晚點會到。
回去那天,陳濯清是開車去的,等紅綠燈時,途徑他以前住的地方,他無意識地往那邊看了眼。
泠順著他的目去,落到那個公車的站牌上,想起上次來過這裏,有公可以直達一中。
突然心來,開口道:“陳濯清,我們坐公去吧。”
平時習慣了開車,好久沒試過坐公,跟一群人在一起,到站就下車的覺。
想要做的事陳濯清向來都會答應。
“好。”
他找了可以停車的地方,把車放下,然後兩人手牽著手往公站走去。
等了兩分鐘後,有輛公車停在面前,剛好是他們要等的那一班20路車。
泠掃了碼上車,後面的陳濯清跟著一起。
今天是周末,學生都放假了,車上的人并不多。
泠習慣使然,拉著陳濯清坐到左邊第一排靠窗的位置。
外面的有點刺眼,坐下後又把旁邊的窗簾拉上。
陳濯清看著的作,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
泠向前方,看到悉的地標,中間又夾雜著陌生的建築,覺一切好像變了又沒變的樣子。
上車時留意了下,駕駛座的司機換了人,不是上學那會的那個。
也對,十多年過去了,換人也正常。
只是的記憶還在,好像還停留在那個夏天。
充滿炎熱、蟬鳴聲,讀書聲,還有一群穿著校服的男。
泠想起,自己坐公那會,好像有好幾次遇到過陳濯清也在。
拍了下陳濯清的肩膀,回憶起以前的事:“陳濯清,你記不記得,之前高中那會,你也是坐這班公的。”
“好像——”泠四觀,搜索腦海的印象,指了下後面,“就坐在最後一排的位置。”
說完,又覺得哪裏不對勁。
不對。
陳濯清以前住在這裏,那應該是從這個站上車的。
可是家的舊地址在前面幾個站。
怎麽會一上車就看到他呢。
除非是——
他往前坐了幾個站。
而且,是每一次。
泠眼裏帶著不可置信,但又覺得這真的可能是陳濯清會幹出來的事。
畢竟他高中就喜歡了。
陳濯清握住的手,漂亮的眸仁像蘸著墨,又黑又沉的,讓人看不見底。
泠被他熾熱的眼神灼了下。
知道了的猜測是真的。
公車在下一站停靠時,有人上車,陳濯清站起來,拉著泠往後面走。
他們從第一排換坐到最後一排。
坐在了陳濯清以前坐著的位置上。
他說:“我那時候經常坐在這裏,看著你的背影發呆。”
泠擡頭,看向前面第一排的位置。
外面的穿過窗簾,泛著點金的,有這麽一瞬間,好像看到一個穿著校服的自己坐在那裏。
紮著高馬尾,耳機裏播放著英語聽力,低著頭在背單詞。
那是十八歲的泠。
曾經,十八歲的陳濯清這樣看著。
泠轉過頭,反握著陳濯清的手,把自己拉回現實。
“現在,二十六歲的泠坐在你的旁邊。”
—
公到站後,兩人下了車,旁邊就是深城一中的校門。
泠擡頭看到,門口的紅橫幅十分搶眼,寫著“熱烈慶祝深城一中建校100周年”。
門口兩邊站著穿著校服的學生,應該是學校的志願者,前還掛著紅的綬帶。
泠看到班主任郭麗就站在那邊,正跟他們說著話,好像在叮囑著什麽。
“郭老師好。”
郭麗聽到聲音回頭,看到是泠,頓時嬉笑眉開:“來啦。”
跟陳濯清是牽著手出現的,一看就是。
兩人相貌出衆,上氣質一一冷,穿著同系的服,很是般配。
郭麗給那群學生介紹著,說這兩人還是當年的文理科狀元,要向他們好好學習。
一時間,幾道異口同聲的“學長學姐好”響起。
有個學生大膽開麥:“學長學姐,你們高中早過嗎。”
泠搖頭:“沒有,我們是後來才在一起的。”
陳濯清接過話:“但我高中就喜歡了。”
幾個學生“哇哦”一聲,表示磕到了。
郭麗擔心這些學生問太多,連忙招呼著兩人先去大禮堂那邊。
“泠等會還要上臺發言,快去準備吧。”
陳濯清收到邀請函的時候,隨之而來的是郭麗的一通電話,讓他跟泠一起來。
還有,幫忙轉告一下泠,說校長想讓作為畢業生優秀代表上臺發言,簡單分一下。
畢竟,泠還是當年的文科狀元。
郭麗:“其實本來也想你這個理科狀元一起的,但你班主任說之前高中那會讓你發言都不樂意。”
陳濯清:“……”
泠進去大禮堂後,就被人拉著去後臺準備。
陳濯清本想陪著,但中途遇到學校的一些領導,拉著他談話,說謝他前幾年給學校捐贈的獎學金,幫助了不貧困生。
陳濯清:“為母校盡一份力,應當的。”
他想幫助的,是無數個從前的自己。
不會因為錢而放棄讀書,可以努力往上爬,去到任何一個自己想去的地方。
深城一種這次的百年校慶辦得很隆重,請了不以前的知名校友回來。
前幾個發言完後,到泠上臺。
陳濯清也是在這時場的。
男人五俊冷,眉目清雋,臉部廓分明,穿著簡單的白襯,黑西,個高長的,在一群校領導的簇擁下坐到了第一排的位置。
後面有學生已經在小聲討論著他是誰。
也有一些人已經認出了他,口裏說著沒想到他會來。
陳濯清對那些聲音充耳不聞,他看著泠的影,目深。
像極了從前那般,站在國旗下發言,而他在人群中看。
依稀記得是兩年前,還沒回來的時候,某個周末,他曾經跟盛西宇去爬過一座很高的山。
到了山頂,盛西宇累得不行直接癱倒在地,而他強撐著子站定。
他站在山巔,看著雲霧千裏,暮沉溺,日落即將西下。
那一刻,他想到的是遠在天邊,跟他隔著十萬八千裏的泠。
好像不管他站得多高,始終遙不可及。
而現在,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離他近在咫尺。
在高朋滿座中,泠的視線與他的對上,沖他莞爾一笑。
夢境變現實。
他終得如願以償。
—
優秀代表發言後是頒獎儀式。
陳濯清作為Zero獎學金的創始人,上臺為優秀學子頒發榮譽證書,并對著鏡頭一起合影。
男人往那裏一站,氣質就跟旁人的不同,面容致,氣度卓然。
剛才他出現時,出衆的外表就已經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如今聽到他的自我介紹,大家才終于想起來他是誰。
陳濯清,當年的理科狀元。
北深大學畢業後進盛氏工作,現在是金融圈名聞遐邇的人。
只是沒想到,真人比報道裏出現的還要更年輕更帥氣。
“今天有幸請到我們陳濯清先生來到現場,大家可以簡單問幾個想問的問題。”
底下很快有人舉手。
一過後,到最後一個人時,問出了一個最簡單也是最讓人好奇的問題。
“請問陳先生,為什麽獎學金是以Zero來命名呢?是想告訴大家,不怕從零開始嗎?”
陳濯清手裏拿著麥克風,低磁好聽的聲音傳到大禮堂的每個角落:“不是。”
“說句實話,最開始想到這個名字,是因為我的人。”
這次他在萬人矚目下,目聚焦到臺下的某個倩影上,大膽而直接地告訴所有人。
“因為,的名字泠。”
是Zero,也是泠。
泠這個名字剛才幾分鐘前還出現在臺上,大家還有印象。
是當年跟他同一屆的那個文科狀元。
聽到他這樣公開承認,衆人忍不住發出起哄聲。
所以文科狀元和理科狀元是一對?
這到底是什麽學霸的神仙。
到最後的節目表演,司琦作為特邀嘉賓出現在舞臺上時,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一陣轟。
當開頭唱著“故事的小黃花”時,底下的學生就已經跟著一起合唱。
歌聲裏流淌著年們的青春。
像奔騰的大海,川流不息。
因為陳濯清和司琦的到來,#深城一中百年校慶#這一詞條已經在網上引起熱議。
【絕了,我居然跟這兩個人同一間高中啊啊啊啊啊!】
【司琦本人好漂亮,我還拿到了的簽名哈哈哈哈。】
【我跟你們深城一中的學生們拼了。】
【我還看到了陳濯清學長的老婆,竟然是我們學校的學姐。】
【而且學姐超級漂亮,溫溫的,跟他好般配。】
【就是司琦的那個閨,傳說中拯救了銀河系的人。】
然後有人在網上發了剛才泠上臺發言的照片,還有陳濯清牽著的手離開的背影照。
生一襲白,長發及腰,五清麗秀氣,落落大方。
被陳濯清牽著手時,回過頭來,不忘跟大家打招呼,明眸皓齒,笑意盈盈的。
“這兩人太配了,我以前怎麽沒發現呢。”
學校大禮堂的後臺,宋如雪看到泠和陳濯清同時出現,俊男的搭配實在養眼。
今天有不同學也回來參加這次校慶,人比較齊。
于是就有人提議,大家一起穿著校服拍張集照,回憶下他們的青春。
泠和陳濯清,以及剛剛表演完下臺的司琦因為有事晚了點,宋如雪就在這裏等他們,把早就準備好的校服給他們。
幾人換好服去到場時,那裏已經圍著不人。
泠和陳濯清這一對被大家著往第一排的中間站。
攝影師喊下“三二一”的同時,泠覺自己的手指被人了下,隨即陳濯清牽住的手。
轉頭看向他,不偏不倚,撞上他一直在看著的目,溫極了。
他換下了剛才在臺上的那一黑白的正經西裝,穿著的是悉的一中校服。
白領口,藍包邊,扣子規規整整地系到最上一顆。
跟上穿的這件一模一樣。
是二十六歲的泠和陳濯清。
也是十八歲的泠和陳濯清。
在此刻,完重疊。
那一張合照裏,所有人都在看鏡頭,只有他們,眼裏只有對方。
拍完集照後,司琦又拉著泠說去拍點兩人的合照。
“今天難得穿回這校服,要做回十八歲的自己。”
陳濯清就負責在旁邊幫們兩個拍照。
後來有人不知道從哪裏整來一個音響,大家就坐在草地上,圍一圈,在那裏唱著歌。
泠聽著他們的歌聲,看向陳濯清,隨口說了句:
“好像還沒聽你唱過歌。”
一首歌結束,旁邊的人突然站起來,陳濯清走到中間,示意剛才唱歌的人把手裏的麥克風給他。
大家一看他這作,就猜到他要幹什麽,發出起哄聲。
陳濯清面對著泠,站在綠茵草地上,背後是一大片藍天白雲,高大的香樟樹拔直立在兩邊,綠蔭如蓋。
金的落在他上,他臨風而立,藍白的校服下擺被風吹得鼓起弧度,勁瘦的腰一晃而過。
烈下,他黑發飛揚,眉眼如初,耀眼而奪目。
泠看著這樣的他,心一,好像看見了曾經那個十八歲的陳濯清。
音響裏傳來歌曲的前奏,他手裏拿著個麥克風,目盯著,薄輕啓,開始在那裏唱著歌。
這是泠第一次聽到他唱歌,音準確地落在每個字音上,磁的嗓音與這首歌適配度很高。
一邊唱著,一邊朝自己這個方向走來。
“躺在你學校的場看星空
教室裏的燈還亮著你沒走
記得我寫給你的書
都什麽年代了
到現在我還在寫著……”
他在唱著歌詞,又好像在說著自己。
——“總有一天總有一年會發現,有人默默的陪在你的邊。”
他終于走到的面前,將手出,對說:
“泠同學。”
“等你下課一起走好嗎。”
泠擡起手,搭上他的,給出一個字的答案。
“好。”
如果時可以倒流——
回到高考百日誓師的那天,親手收到了陳濯清的那封書。
想給他回一封信,告訴他:
陳濯清同學,你好。
非常榮幸收到你的來信,也很謝你的喜歡。
十八歲的我們對未來還很迷茫,但我們有很多種可能。
我們可以幻想為一個怎樣的大人,可以擁有一段真摯難得的友。
還可以,嘗試去談一場轟轟烈烈的。
現在的我可能無法允諾你什麽。
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我會與你相見。
然後,再告訴你答案。
我們,北深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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