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很快到了老太爺大壽的那一天。

家老宅裏,老太太遲遲未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嘀咕著：“怎麽還沒到，是不是路上塞車了？剛才電話裏不是說快到了嗎？”

午飯後,老太太接到泠的電話，說他們已經出發了，後來家二老就一直坐在客廳裏等待。

老太爺喝了口茶：“著什麽急,人到了自然會來。”

“你不著急？你數數自己剛才喝了幾杯茶了。”老太太毫不留地穿他，一點面也不給的那種，“別到了晚上睡不著覺。”

老太爺：“……”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茶杯,尷尬地放下。

門口終于傳來聲響，老太太耐不住子，站起來準備出門去接人。

外面下著綿綿細雨,天空蒙了層白霧，周圍環境，涼意沁。

“下雨地，你們小心腳下。”

文姨走在前面，回頭看了眼後男俊的兩人，笑得一臉慈。

模樣英俊的男人一黑白系的正裝,高長，撐著把黑傘走在泠的旁邊，配合著的步伐。

目沒有四觀陌生的環境，一直不離,還低聲提醒小心地上的青苔。

泠莫名覺得自己才像那個上門拜訪的客人,對他說：“這路我比你。”

陳濯清順著的話說：“嗯，你。”

事實證明話不能說得太早,泠一時沒留意，腳了下,往後傾倒，差點就要摔跤。

陳濯清早有預料，及時扶住的腰，穩穩當當地將人護在懷裏。

泠聽到他邊忍不住溢出的笑，又又惱。

“不準笑。”

“好，我不笑。”

老太太剛出現，就看到這兩人在小打小鬧，不自覺地出姨母笑，喊了聲：“泠泠。”

“，你怎麽出來了，下著雨呢。”

泠顧不上自己，往前走了兩步到廊下，手扶著。

陳濯清聽到的稱呼，與老人家對上目，他收了下傘後低了低頭，禮貌喊人：“您好。”

老太太上下打量著他，眼前的男人長了張帥氣的臉龐，五端正，眉目清雋，舉手投足之間禮貌得，氣質卓犖。

逐漸出滿意的目，對旁的泠說：“你從哪裏給我找來的孫婿，長得這麽帥。”

泠眼珠微轉，起了點小心思，把問題拋給陳濯清：“我誇你呢。”

陳濯清沒想到是這樣的開頭，他看著憋笑的泠，知道是在“報複”自己剛才笑的行為。

文姨看到這兩人在“眉來眼去”的，笑著在一旁附和：“跟我們泠泠很般配。”

很巧妙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們進去吧，你爺爺在裏面等著。”

老太太出手，拉住陳濯清，另一只手牽著泠。

進了屋裏，便見到老太爺端坐在一旁，一唐裝盡顯儒雅氣質，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來了。”

泠先喊人：“爺爺。”

陳濯清跟著喊了聲，隨後主自我介紹：“爺爺，你們好，我是陳濯清。”

泠在一旁解釋著他的名字是哪兩個字。

“濯清，這名字取得好。”老太爺對他開口第一句便是贊賞他的名字。

老太太接過自己老伴的話：“人如其名，人也長得帥。”

老太爺：“……”

文姨進來後將泠他們帶來的禮品放置一旁，泠說這些都是陳濯清買的，是他給兩位老人家的一些小禮。

“有心了。”老太太坐在泠的旁邊，話是沖著陳濯清說的，“聽泠泠說，你們是高中同學？”

陳濯清：“是的。”

“那你們認識很久了吧。”老太太拍了拍泠的手背，嗔怪道，“怎麽現在才帶回來。”

泠沒敢說話，因為他們之前本不。

跟說兩人是高中同學，也是為了增加認識的時間，給兩人閃婚打下基礎。

另一邊，老太爺在與陳濯清談，問他做什麽工作的。

陳濯清：“在盛氏，做跟投資相關的工作。”

話匣子由此打開，老太爺跟他聊起了近幾年的金融市場趨勢，還有最近的投資案例。

老太爺以前是大學教授，教授金融學方向的，肅從小就培養的商科思維也有一大部分得益于自己的父親。

退休後他回家養老，過著早起看看報紙，養養魚種種花的日子，但空閑時間還是會時不時地關注一些財經方面的消息。

泠聽著他們從金融聊到別的，最後還聊到了老太爺最喜歡的字畫。

一番流後，老太爺臉上多了點笑。

老人家活了大半輩子，什麽人沒見過，平時裏看人也很準，眼下對自己的這個孫婿很是滿意。

泠做了下心理建設，神稍顯鄭重，開口道：“爺爺，有件事我想告訴你們。”

家二老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心領神會，老太太試探地問：“你有了？”

泠：“……”

別說泠被震驚到，陳濯清也難得出慌張的表。

泠沒想到的腦如此大開，連忙否認：“沒有。”

老太太稍顯失：“還以為我要抱曾孫子了。”

泠覺得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好像也不是這麽難開口了，剛才的猶豫也盡數消失。

“就是想跟你們說，我跟陳濯清已經領證了。”

氣氛有瞬間的沉默。

泠已經做好了來自爺爺一頓審問的準備，耳邊卻聽到一陣笑聲。

老太太一臉高興：“那濯清現在是我們的準孫婿了？”

泠點點頭。

不準二老是什麽意思，自己先招了：“我知道可能有點快，但我……”

“但你是想清楚了的，對吧。”老太太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泠：“嗯。”

老太太倒是想得很通，也十分開明：“你能把濯清帶回家給我們見，就證明你是深思慮過的。你能跟他領證，也證明他過了你媽媽那一關。”

“我和你爺爺，就沒什麽要說的了。”

驚訝是有的，但更多的是驚喜。

兩人高中就認識了，應該是知知底的。

自己孫的秉他們很清楚，他們向來支持泠做的決定，不會怎麽幹涉。

而且已經長大了，也到了適婚的年齡，結婚是很正常的事。

尤其是，今天見過陳濯清之後，兩人對他也滿意的。

老太太：“那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辦婚禮？”

泠解釋說陳濯清家裏的長輩前不久剛去世，暫時不打算辦婚禮。

老太太表示理解：“聽你們的，而且婚禮也要慢慢籌備。我的孫出嫁，肯定是要風風的。”

泠暫且先應下。

沒想到兩位老人家對于自己結婚的事接得這麽快，一路上準備好的措辭都沒怎麽用上。

人還未來齊，家宴也在準備著，老太爺閑來無事，便想拉著泠陪他一起下棋。

泠推著：“爺爺，我好久沒下了。”

老太爺從一旁櫃子裏拿來棋盒，說道：“正好讓我看看你棋藝退步了多。”

泠：“……”

陳濯清看出了泠興致不高，替攬過活：“爺爺，我剛好會一點，想跟你切磋切磋。”

老太爺的眼神明著，自己這個孫婿說是切磋實則是在幫泠，他看破不說破：“好。”

臨近傍晚時，外面才傳來一些靜。

森幾人還沒有進到家門口，就聽到屋傳來一片歡聲笑語。

客廳裏，老太爺在與一個年輕男人在對弈，老太太和正吃著桔子的泠各坐在一旁。

老太爺手裏著一枚白子，思忖片刻後，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陳濯清隨後也跟著擺上一枚黑子。

老太爺觀察著眼前的棋局，很快發現了什麽，將白子放回棋盒裏。

“孫婿，你贏了。”

陳濯清：“可勝負還未定。”

老太爺：“你剛才就已經有意讓了我兩子，我已勝之不武。”

“還有上一局，你也是故意輸給我的吧。”

老太爺雖敗猶榮，也不惱，還笑得樂呵呵的：“不過跟你下棋比較有意思，哪像森那小子，次次都輸給我，棋藝太差了。”

森聽到這裏，終于開口說話：“爺爺，我剛進家門就聽到你罵我了。”

他後是他爸媽和他姐姐茵一家子，還有肅。

茵看到泠，先是給一個大大的擁抱，“姐，我想死你了。”

老太爺聽到那個不吉利的字眼：“好好說話，都是孩子的媽了，怎麽結了婚還是跟以前一樣。”

茵比泠小一歲，但早結婚，大學畢業後就跟初領證了，然後生下了一對龍胎。

茵沖泠告狀：“姐，你看到了嗎，你不在家的日子裏，爺爺就逮著我一個人說教。”

旁邊的森弱弱地補了句：“還有我呢。”

泠被這兩姐弟逗樂，忽而覺自己的手臂被人搖了搖，茵的目落在泠旁的男人上：“姐，這位就是姐夫吧？”

泠“嗯”了一聲，這才開始逐一向陳濯清介紹著自己的家裏人：“我二叔、二嬸，這是我堂弟堂妹。”

陳濯清依次地朝他們問好。

因陳濯清是第一次來家，所以他給每個人都帶了見面禮。

有上乘翡翠套裝、高品質的和田玉項鏈，以及價格不菲的茶、紅酒、鋼筆等。

另外還有一些人參、燕窩、阿膠等滋養心的補品。

茵收到的是一個限量版馬仕包包，正中心懷：“姐夫你也太有心了吧，謝謝哦。”

至于今天的壽星老太爺，陳濯清給他準備的是一份特別的禮。

泠說爺爺平時注重節儉，不喜歡太過奢華的東西，禮輕意重的就行。

陳濯清拿出一副畫卷，雙手遞到老太爺的手上，說道：“聽泠說您十分欣賞溫國錚大師的國畫，我跟他的孫子剛好認識，托他請溫大師給您畫了一幅。”

老太爺一聽，笑逐開，接過畫後，小心翼翼地打開來看——

是一副松齡鶴壽圖，寓意志節高尚和長壽吉祥，旁邊的印章寫著“溫國錚”。

老太爺眼睛不離那幅畫，不釋手，還跟一旁的老太太炫耀著：“你看，溫大師親自給我畫的。”

老太太知道自己老伴就這點樂趣，配合著他：“你可真有面子。”

看向陳濯清，目流著贊賞：“你有心了。”

這份禮不是用價格可以衡量的，重在心意。

溫大師閉關多年，請他出山恐怕是費了不心思。

陳濯清：“爺爺喜歡就好。”

茵湊到泠旁邊，跟說著悄悄話：“姐，你可真幸福，姐夫好你哦。”

茵覺得，這個姐夫肯定很的堂姐，屋及烏，才會這麽用心地按照每個人的喜好為方家人準備這些禮。

這些禮顯然是提前下足了功夫的，足以看出他對泠的重視。

泠聽到自己堂妹的話，眨了眨眼，有點不知所措。

擡頭向陳濯清。

男人跟老太太說話時一直彎著腰，雙手背在後，耳朵湊近著聽，自始至終都是那副謙遜有禮的態度。

其實并不知道陳濯清準備了這麽多禮，他那時候只是簡單地問了下家裏的親戚都喜歡什麽，自己也沒有給他出什麽主意。

沒想到他這麽面面俱到，如此討得家裏人歡心。

已經準備好飯菜的文姨過來通知大家移步去餐廳那邊。

老太爺小心地收好那副畫，拄著拐杖起，說道：“既然人齊了，那就開飯吧。”

一群人往餐廳方向走，泠走得慢了些，在最後面跟著。

陳濯清放慢步伐等，低頭瞧見手裏還拿著方才下棋時吃的桔子，但只吃了一半。

“桔子不好吃？”他問。

泠點點頭，又搖搖頭：“不是，是有點酸。”

酸到牙齒的那種。

但不能被爺爺知道浪費糧食，泠只能慢慢吃。

正打算一口悶，卻被陳濯清抓住的手：“給我吧。”

泠看他一眼：“是真的酸，你可能吃不下。”

陳濯清直接擡起的手，把剩下的半個桔子塞進自己的裏。

酸的味道還殘留在泠的舌尖，看著面不改的陳濯清，提出自己的疑問：“你不覺得酸嗎？”

“還好。”陳濯清拉著的手腕，“去吃飯。”

泠一臉佩服：“那你能吃酸的。”

陳濯清還是剛才的那兩個字：“還好。”

泠莫名聯想到別的方向：“那你是不是也喜歡吃醋？”

就在以為答案不變時，陳濯清頓了頓，突然垂下眼來看。

“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