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相貌的話，像他們倆誰都好，他們二人生得都不差，應當也不至于生出個醜孩子。這子，可不能隨便像，最好別太像，寶言雖不認為自己子很差勁，但的確太過弱。可若是像殿下，好像也不太好……

最好是折中一下，想著想著，仿佛當真已經有了孩子似的，不由莞爾。

沈沉瞥見笑容，問：“何事這般高興？”

寶言還記著上回同他說孩子的事後，被他急急忙忙拉回去快樂，這回自是不肯再說，只往他懷裏鑽。

沈沉并未追問，看著懷裏的影勾了勾，反正總是很喜歡笑，也不知道有什麽高興的。

寶言從他懷裏探出頭來：“馬上就是新歲了，容與。”

“嗯。”

新歲就新歲，年年都有新歲，沒什麽不同。

不，也有那麽些許不同。

往後年年賀新歲，旁都有相伴。

沈沉如此想著，眸幾分，將懷中人攏得更。

大年初一，寶言與沈沉一同回顧家，看平南侯夫婦。

崇文尚未離京，雖說平南侯夫婦算不得他正兒八經的老丈人丈母娘，但因著寶言這層關系，崇文對二老頗為恭敬厚待。大年初一這樣的日子，崇文自然也來了。

一家人也算心有靈犀，都沒彼此打過招呼，卻結結實實撞一塊了。

李氏與顧侯倒是猜到崇文會來，但宮裏不比民間，他們還以為寶言與沈沉今日不得空來。見三人都站在門口，顧侯還愣了愣，這才趕把人迎進門。

幾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說了好些吉利話。

“外祖父，外祖母，阿爹，新歲安康。”寶言笑著跟他們打招呼。

今日圖吉祥如意的兆頭，穿了大紅的襖，擺上以金線繡了朵絢麗的牡丹。本就是豔麗的長相，紅一襯，愈發顯得顛倒衆生。

“寶丫頭也新歲安康。”幾個人笑著回話，一面說著話，一面進了堂屋。

李氏與寶言又陪幾人說了會兒話，便去後廚準備飯食。這種小事自然可以讓下人做，不過寶言喜歡下廚，如今的廚藝又長進許多，心中歡喜。

近來新學了幾道菜，正好可以給他們一展手。

眷走了，剩下三個男人面面相覷坐著。

顧侯覺得這麽幹坐著也不是事，清了清嗓子開口想找些話題：“不知太子與寶丫頭打算幾時要孩子？”

沈沉眉目微斂：“不著急，順其自然吧。”

怎麽每個人都催著他們要孩子？他以前看見小孩兒就煩，如今也算不得多喜歡，不過是覺得寶言生下的和他的孩子，勉強可以接吧。

顧侯哦了聲，又不知說些什麽了。

沈沉看了眼一旁的崇文，可不想再從他口中聽見孩子兩個字，索轉移了話題。沈沉雖不是話多的人，并不擅長與人閑話家常，不過他是聰明人，他知道怎樣不會讓話題落地。

就這麽，三個人聊到了上菜的時候。

寶言與李氏端著菜上來，待菜上完，二人也落了座。

他們來時并未落雪，只天氣灰蒙蒙的，瞧著像是要落雪。正要用飯時，窗外紛紛揚揚地扯落雪絮。

好在厚重的防風門簾將冷風隔得嚴實，屋燃著炭火，暖烘烘的，隔著窗紗看雪，好不愜意。

這場雪一直下到傍晚時分還未停，沈沉與寶言便決定留宿顧家，第二日再走。

外頭落雪，正適合圍爐夜話。

李氏命人在炭盆旁架了張桌子，又他們備些酒來，幾個人小酌，一面閑話家常。

寶言酒量不行，平日裏都不喝酒的，想著今天沒外人在，又是新年，忍不住也喝了兩口。

酒被煨得熱乎乎的，一口飲下去，腸胃都暖了。寶言霎時間臉紅起來，想起什麽，看向崇文問：“阿爹打算幾時離開京城？”

崇文已經在京城待了很久，寶言知道他不會一直留在京城，雖說有些不舍，不過也不意外。主問起，讓崇文一怔。

崇文的確不打算長留京城，他子如此，在一個地方待不長久。原本他只打算在京城待兩個月，因著認回了兒，多待了許久。

他有些猶豫，他覺得自己這麽多年都未盡過一個父親的職責，讓寶丫頭吃了太多苦，如今帶了些彌補的心思，想再陪久一些，因而離開的事便一推再推。但他知道自己的子，遲早還是會走的。

“興許，開了春吧。”崇文不確定道。

寶言點點頭：“那到時候阿爹決定了，一定要告訴我一聲，我想送你。”

“好。”

二人坦然地說起，離別的傷仿佛也了幾分似的。

春暖花開的時候，崇文決定離開京城，去往下一個地方。

寶言與沈沉來送他。

“到時候阿爹記得給我寫信，我一定回信。”寶言努力維持著笑容。

真到了離別的時刻，心裏還是難過極了，但不想哭出來，讓崇文擔心。

“好，你們保重，我走了。”崇文踏上出城的馬車。

寶言目送馬車走遠了些，終于忍不住撲進沈沉懷裏嗚咽出聲。

沈沉輕攬著懷中人的後腦勺安。

寶言痛快哭過一陣，幹淨眼淚，與沈沉一道回去。

看心不佳，沈沉決定哄哄，便主提議在城中逛逛。寶言無打采地點頭，跟在沈沉側，懨懨的樣子。

今日風和日麗，還有風，天上飄著幾只風箏。沈沉不知怎麽，想起了一些舊事。

他對寶言道：“稍等我片刻。”

寶言哦了聲，乖巧站在原地等。今日一鵝黃百疊，整個人明又靈，往那兒一站便自一道風景。

不路人頻頻側目。

寶言正沮喪著，也沒心管他們的目。如今已經對被別人看這件事不那麽在意，自打崇文給寫了詩文後，時常被人注目，但不再是鄙夷的不屑的目，而是豔羨的誇贊的。

不遠，一輛馬車上，那公子哥正好挑開簾櫳，便見人如畫。他一時連呼吸都忘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連忙跳下馬車，直奔寶言而來。

“這位姑娘……”那公子哥在寶言側站定，意再前進一步，被平生攔住。

那人臉有些不好看，顯然對平生很是不滿：“大膽！你可知道本公子是何人？！”

平生聽他這麽一說，定睛仔細打量一番，還是搖頭。

“不認識。”

“你！不知好歹的狗奴才！本公子不過是想同你家姑娘說幾句話。”

平生糾正他的言辭：“這是我家夫人。”

那人這才注意到寶言綰著婦人發髻，吸了口氣，有些惋惜這樣一個人竟然已經嫁做人婦。他將寶言從頭到腳一番打量，因今日只打算來送崇文離開，寶言打扮得頗為樸素，乍一看的確不像太子妃。

“你夫君是誰？可在朝為？”那人了下問。

沈沉恰好拿著風箏回來，臉沉了沉，不悅地覷了眼平生。這種東西也攔不住，他近了寶言的？

平生被乜了眼，心裏冤枉，天地良心，他已經把人攔住了，都隔了這麽遠了！總不能太子妃邊方圓十裏不許有人吧？

寶言有幾分莫名其妙，往沈沉邊靠了靠，見他拿了個風箏回來，有些奇怪。

沈沉回答那人的話：“是我。不曾在朝為。”

嚴格說起來，他的確未曾任一半職，只是太子而已。

那人被沈沉的氣質嚇了嚇，總覺得這人似乎居高位，已然有些後悔方才的莽撞。但一聽他的回答，那人又有了自信。

“你夫人生得十分麗，我瞧上了。不如這樣，你把你夫人讓給我，我給你某個位，如何？”

沈沉眸又沉了幾分，語氣冷下來：“不知你能給我謀幾品？又待如何謀？”

那人得意道：“這你就別管了，我自然有門道。”

沈沉哦了聲，給平生使了個眼。平生當即把人押下，喝道：“來人，將他送去刑部，嚴查此事！”

那人沒想到事會如此發展，還未反應過來：“你……你……是什麽人？”

沈沉冷笑道：“蠢貨。”

平生斥道：“大膽！睜大你的狗眼，這可是太子殿下！”

那人面慘白，頓時說不出話來。

平生將人扭送刑部。

沈沉沒想到出來一趟還能有這種收獲，那人面孔生得很，甚至都不認識自己，卻又信誓旦旦說能給別人謀位有門道，還真是一出好戲，不知道能查出什麽。

這不過是個曲，沈沉并未放在心上，他將風箏揚了揚，問寶言：“去放風箏？”

寶言其實沒什麽心思，但看了眼天氣，確實適合放風箏，還是點了點頭，坐馬車前往城中空地。

綠草如茵，草長鶯飛，寶言深吸一口氣，心稍霽。抓著風箏線，看著高飛的風箏，漸漸得了趣，臉上浮現笑意。

“容與怎麽忽然想放風箏了？”以為沈沉估計會嫌放風箏這種事太稚呢。

沈沉輕哼了聲，不答。

他只是想起了那一次，同別人相看時相約放風箏，若是他沒記錯，還摔進了別人懷裏。

還有那個姓周的，都與他們走得那麽近。

寶言看著他的表，蹙了蹙眉，而後又眉目舒展：“容與這是吃醋了麽？”

沈沉不否認，反而說起方才那個蠢貨，反正用那麽招人惦記。

寶言覺得自己冤枉，比起來，喜歡他的人肯定很多呀。

沈沉理直氣壯：“可孤與們從沒有任何牽扯，與孤有牽扯的人從始至終只有你一個。”

他瞇了瞇眼，看著寶言。

寶言眨了眨眼，這話好像是沒辦法反駁。人家都說人翻舊賬，怎麽沈沉翻起舊賬來，也這麽令人頭疼。

沈沉從後籠住小的影，將手包裹住的手，與一起握住風箏線。

“你得補償孤。”

寶言聽見這話就頭皮發麻，每次聽見他這般說，都沒什麽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