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深流

時秒快步下臺階, 今天風和日麗，前些天的積雪早已消融，無需再像大雪那晚, 走向他小心翼翼，生怕摔跤。

下最後一級臺階, 小跑著沖向他懷裏。

抱著鮮花, 閔廷攬住，也將花抱了一個滿懷。

許是跑得不快, 他穩當接住人。

時溫禮回來那晚，得多大力道，把時溫禮撞得往後退了幾步，還需要何文謙撐一把才站穩。

閔廷接過那只花瓶：“怎麽不一起留給梁醫生？”

家裏他給買了很多，不缺這一只。

時秒：“不用留，我剪了幾個礦泉水瓶給他, 哪天有人送他花，直接礦泉水瓶裏就行。”

閔廷笑了笑, 不再說什麽, 把花瓶放後備箱。

時秒正要拉開後車門, 後傳來母親的聲音, “秒秒。”

閔廷循聲一起回頭，看見的是趙莫茵後的葉西存, 大還沒穿好，正在整理。

“媽。”他打聲招呼，然後沖葉西存微微頷首。

今天元旦, 葉西存回家看父母，到家才知道葉爍上午落地北城，趙莫茵正要去機場, 他閑著沒事，陪繼母一起去接機。從家裏出來，趙莫茵說先去醫院看時秒，今天住院總結束，他只好隨著過來。

趙莫茵抱著一捧花過來，剛才在花店，挑選了兒喜歡的清雅鮮花，西存說不同于平時，盡量選熱鬧一點的，于是選了純紫羅蘭包裝紙，同系花束。

張揚又熱烈，適合今天這個日子。

時秒看著一前一後走來的人，恍若大學還沒畢業的那幾年，每次母親去學校看，葉西存多半時間都陪著母親同往。

“終于熬過來了，不用再天天熬夜。”

“謝謝媽媽。”

時秒把懷中的花遞給閔廷，接過母親那捧。

葉西存走近，淺笑說道：“恭喜，離主治近了一步。”

時秒笑笑：“謝謝哥。”

閔廷的視線在他們兩人上停留了一秒，再次打開後備箱，把科室送給時秒的鮮花放進去。

上周兩家見面，吃飯期間，父親詢問岳父關于婚禮宴請的意見，提到了葉西存。

特意提起婚禮宴請，時建欽怎會不明白閔疆源的意思，他與趙莫茵中間夾著葉懷之這個人，而葉家與閔家又是世，請了葉家其他人家，就不可能把葉懷之一家排在外。

當年他以為他和趙莫茵還能複婚，只是沒想到割舍得幹脆利落，接了葉懷之的追求。聽說葉懷之也是頂住了父母的力，堅決要領證，并很快有了孩子。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大概有七八年，他和趙莫茵沒有任何聯系，關于兩個孩子的事，都是他父母從中間傳達。

……

過去種種，他的責任幾乎占了全部。

時建欽自然不會讓親家在宴請上為難，他委婉表態：“我見過西存這孩子，秒秒放假他就去學校接回來，對秒秒特別好，我本來還想著哪天有機會得當面謝一下。”

岳父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妹夫傅言洲居然看向他，他沒搭理。

閔廷收起思緒，放下科室裏的那束鮮花，摁上後備箱，又看向時秒懷裏的紫花束，岳母平常也會給時秒買花，自從值班室有了花瓶，岳母來醫院看有時會帶上七八朵，多以白和淡綠為主，從不買那麽濃烈的。

母倆還在聊著。

趙莫茵：“回家好好睡一覺。老房子那邊你不用心，我和你姑媽收拾得差不多。”兒結婚，唯一能幫得上的只剩收拾房子，其他的，婿全部包圓，想持也沒機會。

這些年裏，為了平衡好重組家庭的關系，所有事下意識以葉桑與為先，等回過頭，兒已經走出很遠很遠。

“媽你別累著。”

“累不著。”

現在只希父母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別無他求。

天冷，沒有過多寒暄，趙莫茵催促兒上車。

時秒拉開車門，揮了揮手：“哥再見。”

葉西存無聲點點頭，看著坐進車裏，同閔廷頷首言別。

到了車上，時秒發現還有花，一束複古紅玫瑰，咖牛皮包裝紙，花束裏點綴著沁綠的九星葉。

因為和閔廷兩人有時話不多，司機習慣會打開車載輕音樂，聲音調至最小，為背景音樂，車不至于太沉悶，也不會影響正常說話聊天。

和的音樂聲中，放下紫花束，捧起紅玫瑰。

閔廷坐上車，司機發引擎。

兩輛車在醫院門口背向而行，他們的車回家，另一輛車趕去機場。

時秒一一回複了祝賀住院總結束的所有消息，收起手機，玫瑰花還抱在懷裏，轉臉看閔廷，“家裏都是玫瑰，你怎麽還買。”

閔廷道：“不一樣，那些是阿姨買了瓶。這是我買給你慶祝你住院總圓滿卸任。”

他所有的車裏時秒最喜歡這輛賓利，後排不是獨立座椅，可以自由挪，往他邊挪坐，湊近要去親他，閔廷側臉，瞬間會意到要做什麽，他低頭，迎過去，在間輕吻。

玫瑰的芬香縈繞在兩人中間。

時秒本想著親一下就坐好，只是當他帶著清冷的氣息吻下來時，就不想那麽快離開，一直以來，喜歡他上那種類似雪松後調的冷冽。

時秒猜測著他會在親過之後直起腰，來不及多想，手敷在他側臉，含住他的。

司機還在前頭，不過在認真看路開車，不往視鏡裏多看一眼。

閔廷擡手握住的後腦勺，同時拿開懷裏的玫瑰。

咖牛皮紙發出清脆的悉索聲，覺出不想結束，便一直親著。

晨過車窗，在那些玫瑰花上躍，自己心頭的悸和這些晨差不多。

直到被遮擋，汽車駛小區的地庫，兩人的才分開。

閔廷把花給，牛皮紙的悉索聲回到懷裏。

時秒平複呼吸，抱著花看車外，車開進了地庫，路兩邊都是業主的車，也一直看著。

從來沒有淺吻吻過這麽久，還是在車上。

吻了一路，不知路上有沒有堵車。

進了電梯，“你元旦休息幾天？”時秒問側的男人。

閔廷懷裏有兩束花，科室一束，還有葉西存選的紫花束，他用提著花瓶的那只手摁了頂層的電梯鍵，反問：“你休幾天？”

年底忙，所有酒會和年會集中到了一塊，他上周輾轉于幾個城市的各大酒會，連回來陪的時間都沒有，自上周六兩家見過面，他和時秒一直沒見到。

時秒：“我正常休兩天，婚假我打算結婚前兩天開始休。”

閔廷說：“我今明兩天都在家。”

一周沒回來，到家，客廳堆了六個禮盒，閔廷給買的新年禮。

時秒把玫瑰花擺在沙發扶手上，“是包嗎？”問。

“不是。”原本給定了四款包，但現在送給好像在提醒不該一直背時溫禮送的包，于是到貨後他收了起來，過些日子再送。

“給你買了服和兩條羊絨披肩。”

每個節日都不忘送禮，“謝謝。”

這一年太忙，卸任之後，有大把自由支配的時間，也要好好給他挑選禮。

閔廷放下那兩束花：“不用客氣，應該的。”

時秒沒著急拆箱，踮起腳尖去吻他。

在車裏，還沒親夠。

家裏安靜清幽，只有他們兩人，不會被打擾，從客廳親到臥室。

推開臥室的門，發現彼此的外套還在上沒來得及。

他穿著黑大，穿著白羽絨服。

吻到浴室門口，閔廷放開人，時秒去洗澡。

他下大，往沙發上一丟，摘下手表和婚戒去了隔壁房間的浴室。

時秒的長發只吹了半幹，散落在淺灰枕頭上。

男人覆下來，他的黑浴袍與白浴袍抵在一起。

沒有外套的阻隔，他結實的長在了外側。皮相，不知是他的太熱，還是的太涼。

閔廷手肘撐著床，擡起的頭，讓枕在自己胳膊上，半的長發落在他手腕。

時秒枕在他臂彎，承著他的重量。

喜歡被他雙臂圈住抱著，像被捧在懷裏。

遮簾全部拉上，線昏暗到恰好夠看清彼此。

男人的吻下來，時秒瞇上眼回應。

閔廷沒有進一步深，不疾不徐吻著，吻到滿足。

時秒在他的氣息裏學著調整呼吸，這次的吻比車裏要久，依然沒有要結束的意思。接時的那束複古玫瑰，此刻強勢又溫的吻，除了對婚姻的責任，他對應該也是有些意在裏面。

或許不多。

但對來說，足夠。

因為從一開始，沒想過也沒期待過他的。

也因為知道，讓他這樣的男人全心上誰是很難的一件事。

閔廷從腦袋下出一只手，白浴袍下，布料中間的那一片漉漉。

他抵開的，也除去那塊布料，本想放在枕邊，時秒這時兩手繞在了他脖子上，沒多想，他順手把布料丟在了床頭櫃上。

的那一小片恰好蓋住了他的手表。

婚戒也被裹在底下。

時秒喜歡坐在他上，閔廷起，將人抱起來，慢慢放上去。

一點一點，全部擁有吸。

閔廷抱。

一周沒見，快中午，浴室的花灑再次打開。

時秒這一次把頭發吹幹，躺回枕頭上，沒有了住院總的擔子，一輕松，沉沉睡去。

晚上他們過來聚餐，沖過澡，閔廷換上了西襯衫，襯衫扣子扣到最上面，脖子裏有個淺淺的嘬痕，以前從來不會留。

換好服，拿巾把表盤了一遍，套進手腕扣好表扣。

戒指也了，直接戴上。

十一點半，阿姨上樓準備午飯。

沙發上放著三束花，阿姨詢問，是否要拆開來瓶。

閔廷道：“玫瑰不用。”容易和家裏的其他玫瑰混淆。

說著，他視線落在紫包裝紙上，沒替時秒做決定，“紫的先放著。”

阿姨抄起五彩繽紛的那束，先去醒花。

另外兩束花一直放在沙發上，等時秒起來決定。

時秒睡到一點鐘才起床吃飯，阿姨問，花放在哪，晚上要來客人，放沙發上不方便坐人。

考慮片刻，時秒說：“玫瑰放我書房，紫的那束放閔廷書房。”

閔廷：“……”

他正坐在沙發上回郵件，手指在鍵盤上頓了一瞬，繼續打字。

手機振，商韞的消息：我再多帶一人，給時秒驚喜。

能讓時秒驚喜的人并不多，曾經是葉西存，閔廷暫時想不到還有誰。

閔廷：帶誰？

商韞沒賣關子：你們的紅娘，還能有誰。

閔廷：賀言回來了？

商韞：嗯，趕著回來參加你們的婚禮當伴娘。

昨晚他在會所年見嚴賀言，聽說他今天要去閔廷婚房聚餐，也要一起，說時秒還不知道回來，給個驚喜。

商韞：賀言晚上要先去爺爺家吃飯，讓我們等等，盡量聚到半夜散。

閔廷：可以。

商韞：我去接婁維錫，接到人就過去。

不到三點鐘，家裏門鈴響了。

閔廷合上筆記本去開門，來人是妹妹和妹夫，妹妹捧著花，妹夫手裏提著幾斤蘋果。

“你還不如什麽都不提。”

傅言洲：“你不是還提過幾個面包去我辦公室看我？東西不在乎多，講究個心意。”

他把袋子遞過去，“這是有機蘋果。”

閔廷：“……”

閔稀說：“蘋果還不錯，好吃。”不吃蘋果的人都吃了半個。

閔廷接過蘋果，想著時秒喜歡吃，他收進冰箱。

時秒出來打過招呼，又去了廚房，和阿姨忙活著烘焙。

閔稀跟進去：“嫂子，在幹嘛呢？”

時秒笑說：“跟阿姨學著給你做點小餅幹和紙杯蛋糕，你到外面去坐。”

“我在這和你說說話。”閔稀如今行不便，幫不上忙，坐在旁邊看們做小餅幹。

家裏的門鈴又響起，來的是時溫禮與何文謙。

閔廷：“姜洋沒和你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