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陶冷笑一聲,“那可說不準了。”
周子春不疾不徐道,“似你說的一般,我不過也是個人,也未得殿下召幸,何必去干那些個喪盡天良的事兒?殿下與良側妃若是不信,不如傳召膳房的人仔細問問,說不定呀,還有什麼旁的驚喜呢!”
伏良人原以為生事的只有青陶罷了,沒想到又牽扯進周子春來,更沒料到還要牽扯進其他人來,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便試探著問道,“殿下,還要傳膳房嗎?”
許之洐饒有興味,“傳。”
一盞茶的工夫不到,膳房管事的并幾個伙計婆子便來了建章宮回話。
伏良人端起架子來便問,“殿下修陵那數十日,可有哪殿的人去過膳房?”
管事的仔細想了想,道,“回良側妃的話,幾殿的人都來過。”
伏良人便問,“那幾殿的人,分別是誰,又說了些什麼不該說的話?”
管事的如實道,“蘇側妃、芫人、周人及陶人的人都去過,要說有什麼不該說的話,奴確實不曾留意。”
管事的扭過頭來問起其余幾個伙計及婆子,“你們若有知道的,不得瞞。”
那幾個伙計婆子栗栗危懼,只是連聲道,“奴不曾留意。”
伏良人厲聲喝問,“有沒有人代要斷了長樂殿的供給!若是無人代,又是誰每日負責往長樂殿送飯?殿下面前膽敢瞞,小心掖廷大刑伺候!”
伏良人的父親是史,職責便是監察文武吏。伏良人自小跟在父親邊日濡月染,識文斷案這點膽識還是有的。
此時一反素日來采蓮小家碧玉的模樣,似個斷案的判一般,頓時把那幾個膳房的唬住了,就連周子春與青陶也被唬了一跳,心里暗道這采蓮竟有這兩把刷子。
說起來,伏史雖是燕國屬,但到底是燕王嫡系,連帶著伏良人自然也是清白嫡系,比那幾個長安來的靠得住。何況伏良人的父親是燕國三公之一,雖一直被那四個譏諷為土頭腦的小地方農家,這家世門第卻要遠遠高出那四個。
那膳房幾個趕跪伏在地,往日負責往長樂殿送一日三餐的婆子已然子發起抖來,“是......是奴負責往長樂殿去......”
伏良人便命人架起那婆子來,手底下那幾個人辦事厲害,方才便把非議定國侯的幾個婆子扇豬頭。此時見良側妃又派活了,又有心在燕王面前賣弄,當下架起那說話的婆子死死摁在地上,“快招!”
那婆子胳膊險些被扭斷,“哎呦哎喲,天爺呀,輕些!”慘幾聲,趕招供。
“原先往長樂殿送供給的那個趙婆子也不知怎的就死了,奴也不過是九月初剛補了這個缺兒,就連月俸都尚未拿到呢,哪里敢做欺主的事?”
伏良人便問那管事的,“那趙婆子為何突然死了?”
管事的已是滿頭的汗,此時忙回道,“奴實在不知。”
又聽方才那婆子主道,“奴招供!奴不敢瞞!奴只是個送飯的,哪里敢擅作主張?原是陶人私下命奴不準再去長樂殿,奴就是個送飯的婆子,靠著每月的月俸養活一家老小,陶人又賞了奴十金,夠奴一家上上下下花上好幾年了,還請殿下恕罪!”
周子春眉心一蹙,忙道,“嬪妾聽原先的趙婆子說起過似有蘇側妃的人召見過,嬪妾的人還見過趙婆子突然就發達了一樣,一個老婆子,怎會無緣無故地又穿金戴銀又購置宅子,必是收了旁人不好......”
“聽說的事兒,可能當真?”伏良人道,“若要說蘇側妃收買趙婆子,必要拿出真憑實據來。”
周子春拿不出什麼證據來,一時蹙著眉頭惱恨地低下了頭。
眼看著牽扯進來的人越來越多,再問下去怕是要把長安那四個一鍋端了。
伏良人便朝許之洐看去,見他眼神幽深,神不明,冷然道,“本王想想,還剩下哪個,哦,還剩下芫人。來,你們也說說,芫人可做下了什麼事?”
周子春與青陶心知肚明,黑寡婦一事便是芫華主使的,但偏偏此事四個人都牽扯其中,誰都不干不凈,因而也不敢聲張。
若說這連日來宮里非議表小姐腹中之子一事,說到底也是芫華出的主意,但偏偏幾個人手里都沒有什麼把柄。
但既然許之洐問起來,青陶也不是怕事的,必要將芫華揪出來不可,誰都別想好過。因而站起來,“殿下明察,表小姐與定國侯這事兒正是芫人出......”
“還敢再攀咬!”
許之洐神瞬間冷凝下來,他了手中的角觴,不等青陶把話說完,已將角觴直直朝砸了過來,青陶躲閃不及,那角觴霎時間便砸中了的眼睛。
“啊!啊!啊——”
青陶凄厲慘不止,倒在地上打起滾來,“我的眼!我的眼!救命!我的眼啊!啊——”
眾人趕忙住了,俱是跪伏在地骨寒豎。
“褫奪陶人封號,移居北宮,終生足。”
北宮在王宮最北部,十分偏遠,若是到了北宮,只怕這輩子再無翻之時了。青陶早已聽不清許之洐的話,痛得死去活來,面目猙獰滿地咬牙打滾。
周叔離應了,正要著人將青陶拖走,又聽端坐在案后的人話語涼薄低冷道,
“代下去,這等心思歹毒之人,死便是。”
其余眾人瑟瑟發抖,似是寒蟬仗馬。
燕王為人,早有所聞。聽聞他暴戾狠,多變,就連先帝都頗為不喜,連帶著也不喜歡他的母親。否則,僅憑他的生母是當今太后這一點,也應是他難免稱帝。
因而也有人猜測,就連當今太后怕是也不怎麼喜歡他,否則,怎就把自己的親侄顧念念嫁給了許鶴儀呢?
如今燕王兩袖清風地來了燕國,只怕再難有什麼造化,也就越發地令人難以捉。不然,那跟隨他多年的伯嬴聽聞曾是頗重的將軍,怎就一朝淪落了馬夫,還被他一掌扇下臺基折了?還有他邊那貌風流的侍婢白芙,也是說送走就送走了,一點面都不留。
眾人人心惶惶,還在胡猜想著,卻又聽許之洐沉沉的聲音凌厲地響起,劃破這一時靜如死水般的建章宮,“你們從長安來的,代表的是天子的臉面,竟不能恪守本分,偏要惹是生非,把這燕王宮擾得似一潭渾水,這樣的人,本王是斷斷不能留。”
又聽許之洐命道,“這幾個生事的婆子婢子,不忠不義,一律打死,扔出去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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