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又覺得悚然,區區十六歲便有了這種功夫,莫不是天生的罷?假以時日,那還得了。
一面飲著席上溫水,一面瞧他,只見他左顧右盼,抓耳撓腮,似是十分難的樣子,不由問了句:“九夏,怎麼了?”
九夏苦著臉道:“回夫人的話,小的,小的想……”
晚照捂著,吃吃地笑起來:“想什麼?你若敢把那話說出來臟了夫人的耳,我定要好好在夫人面前告狀。”
泠瑯擺擺手,無奈道:“這有何臟不臟,想去便去罷。”
九夏連聲應諾,起一溜煙地跑走了。
剩下眾人便說起話來,晚照是個機靈促狹的,當場便開始編排九夏做過的糗事笨事,獻寶一樣講給泠瑯聽,一時間氣氛十分快活。
不一會兒,菜也陸續上了,便是且吃且談,主仆皆歡。
可九夏遲遲都沒有回來。
泠瑯正疑著,堂下忽地出一聲怒喝。
“你這小子不長眼啊?”
沒有人不看熱鬧,綠袖當即竄出去,趴在欄桿上一瞧,回首驚慌道:“是九夏!他惹麻煩了。”
泠瑯心中一,快步走上前,也往堂下看去——
一位髭髯大漢,紫面闊肩,高足有九尺,九夏被他拎在手里,就像老鷹提著一只。
“我就在這站著,你是沒瞧見?直愣愣撞上來,撒了我新買的酒——說罷,這事兒到底怎麼辦!”
泠瑯在心中一嘆,好老套,為何如今是世子夫人,也逃不過這種戲碼?
九夏瑟著,一副知錯的鵪鶉樣:“多,多錢,我賠你便是……”
那大漢惡狠狠道:“錢?說得倒簡單,這酒有價無市,你打算出多?”
九夏抻著脖子道:“什麼有價無市……我分明看到這是店里最尋常的竹葉青,不過一兩一壇!”
大漢朗聲笑道:“竹葉青?”
他將九夏往地上狠狠一摜,偏過頭向同桌同伴——那幾位和他一樣,也是個個威風無比,衫下遒勁清晰可見。
“我喝的是竹葉青嗎?”
那幾位齊齊搖頭:“不是!”
大漢又轉向一旁笑容苦的小二:“我剛剛點的是竹葉青嗎?”
小二兩戰戰,強笑道:“回客的話,您方才點的正是……”
大漢打斷他未盡之語,聲如洪鐘道:“方才的確點了!但我杯中倒的卻不是!”
九夏從地上爬起來,大道:“哪有你這般的?照你這麼說,你方才喝的是王母宴上的瓊漿玉,也有可能了!”
大漢大笑道:“我喝的就是瓊漿玉!小子,你今天不賠個底兒,就別想走!”
九夏咬牙道:“你莫要欺人太甚,可曉得我是誰?”
大漢似乎很不得這句話,當即便扯開前襟,怒喝道:“那你可又曉得爺爺我是誰?”
只見人群頓時起來,有人在低呼,有人在拼命后退,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從泠瑯的角度,看不到此大漢前到底是什麼,從眾人反應來說,應該不只有大塊那麼簡單。
果然,聽到九夏驚呼了一聲:“青云會!”
青云會?
綠袖眼一花,還未反應過來,泠瑯便出現在堂中。
“九夏,”冷聲問詢,“怎麼回事?”
第10章 青云會
眾人齊齊往樓梯看去。
只見一年輕子立于階前,上是遠山雨霧般的輕紫緞,鬢如墨云,細眉白,一雙剪水妙目此刻正冷冷注視著堂對峙的二人。
九夏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夫人!”
眾人當下了然,僅憑這子的穿著與氣度,定非尋常人家。
一塊磚砸在西京街道,十個至有六個是穿朱著紫的,這話雖過于夸張,也不是全無道理。
就不知,先前那幾個找事的是否還能嘚瑟起來了……
紫臉大漢聲道:“你就是這小兔崽子的主人?來得正好,此事該如何理!”
看來,這位老兄屬于不見黃河心不死的。既如此,那按照慣例,勢必會發展到子亮明份,大漢們驚慌失措環節……
子問道:“既是兄臺的東西,如何理自該由兄臺說,我們照辦便是。”
嘶——先禮后兵,揚先抑,此時多番禮讓,稍后才能痛打落水狗,定是這般的吧!
紫臉大漢一愣,似乎沒想到對方如此客氣,他想了想,右手往空中一比劃:“起碼這個數!”
十兩?真是獅子開大口,是可忍孰不可忍,那子為何還不厲聲斥責……
眾人卻見紫子利落道:“可以。”
大漢一聽,臉上又驚又喜,更是快步走上前,可惜被對方的幾個小廝攔住了。
“錢呢?”他催促道。
子了袖子,面難:“方才答應得痛快,這才發現銀錢都付了食資,現下已經不足十兩了。”
說著,一拱手,客氣誠懇道:“不如兄臺隨我回鄙舍一趟,屆時該多就多,必定如數奉上。”
此話一出,大漢立馬不干了,大聲嚷嚷:“瞧你這小娘子穿金戴銀的,出門上會不足十兩?”
子十分坦然:“倘若兄臺不敢隨行,那在此稍待片刻,我專程回去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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